如果楚子揚沒有火燒張宅,沒有將瘋爹送到採石場,或許他會發現,涼月其實是自己親妹妹的女兒。
如果楚子揚沒有殺死成王顧懷毓和昭陽公主,或許還有不計前嫌的機會。
可偏偏,楚子揚把瘋爹的每一條路都給堵死了,讓他在絕望中死去。
涼月永遠記得,瘋爹的血一點點乾涸的那個夜晚。
那一天,也像今夜這麼冷。
叫涼月怎麼大度地選擇原諒。
這一聲“舅舅”,恕她叫不出口。
肩頭落下一件斗篷,帶著傷疤的手繞到她身前,把斗篷的帶子打成一個蝴蝶結。
“回家吧。”
瘋爹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然後涼月身下一輕,就被瘋爹抱了起來。
“冷了吧?”
瘋王把閨女的斗篷合得嚴絲合縫,一點風都不準透進去。
“嗯,有點困了。”
涼月縮起來,閉上了眼睛,藏起了眼底的情緒。
“半曲,備車。”
當父親的,好像總是話不多,但是卻能把一切都默默地安排妥帖。
涼月捂著湯婆子,縮排毛毯裡,馬車不急不緩地走在雪夜之中,留下兩道車轍。
不過三更,涼月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她撫了撫心口,夢中情景,她又一次絲毫記不得。
涼月小心翼翼地越過熟睡的瘋爹,出了玉笙苑,朝著輕羅館而去。
涼月足尖落在輕羅館房頂上,若是從前,涼月才一落在輕羅館的範圍內,多嘴的八哥必定會喚著:“小妖主來啦!小妖主來啦!”
可是今日,死氣沉沉。
什麼鳥雀的聲音都沒有,那些平時和她吵著要零食的鳥兒們,都去哪兒了?
該不會冬眠了吧?
涼月搖搖頭,瞎想什麼呢?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師父。”
涼月推開門,屋內黑漆漆一片,蝶兒姑娘不在,師父也不在,輕羅館所有的小妖都不在。
“七七姐?蝶兒姐姐?”
涼月挨個喚小妖們的名字,卻只能聽到自己的回聲。
這裡空了多久了?
“師父?”
涼月攤開手,點了個火苗,屋內逐漸亮起來。
屋內陳設依舊,只是比平日多了些灰塵。
師父有日子不在了。
往常她捉妖回來,師父都會趁著瘋爹不在的時候,溜到玉笙苑去看她的。
這一次是怎麼了?
涼月突然有點頭疼。
她是不是忘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
“師父!”
“師父!”
涼月一聲聲地喚著,從前院找到後院,就連後廚的灶臺都看了,一隻小妖都沒有。
涼月突然有一種特別不祥的預感。
她掏了張閃身符,去了雍蘭城的輕羅館,情況和這裡竟然是一樣的,輕羅館妖去屋空,一點妖的氣息都沒有留下。
有問題。
絕對有問題。
妖族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師父不在,那玄暉呢?
玄暉是妖判,他業務不是很忙的嗎?
為什麼涼月也同樣感覺不到玄暉的氣息?
他們去了哪兒?
涼月自己沒有去妖界的方法,她只能回瑞王府,她去了汀蘭苑。
“佑安!”
涼月不想打擾佑安平靜的生活,可是她實在焦急。
涼月進了汀蘭苑,這裡她設了結界,四季如春。
院落裡都是佑安種下的花草,芳香四溢,佑安正坐在視窗,逗弄著坐在窗臺上的小鴨子。
“佑安。”
涼月走到窗下,氣有點喘不勻。
佑安看出涼月的焦急,給涼月遞過去一方手帕。
“謝謝,我有事找你幫忙。”
佑安卻連連擺手,涼月以為他是要拒絕自己,才想發火,可是佑安就拍了拍自己的腿,大概是說他不良於行,不能幫到涼月什麼。
“你別怕!我不是讓你去冒險!我只是讓你幫我帶個路。”
涼月說,“我要去翼山,你能帶我去嗎?”
哪知道佑安聽到翼山兩個字,更是嚇得眼睛直往下掉金豆子。
他連連擺手,咬著唇,好像很委屈。
涼月這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