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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管發電機的兵是山東人,說話一口山東腔,他對韓文德說,我不能撤,搖發電機是我的責任。
韓文德聽他是山東話,就也用山東話說,你這個人死心眼,橋一炸,鬼子追來,你跑得慢一些就被鬼子打死了,死的味道不是好受的。
那個兵說,你不怕死我就不怕死。
韓文德沒辦法,只得映求那個兵,咱都是老鄉,你是山東那裡的?
那個兵說,山東淄博的。
韓文德輕輕拍了一下手說,你看看,越說越近了,我也是山東淄博的,都是老鄉,老鄉替你搖一下發電機都不行?你就站在旁邊看著,還能出錯。
那個兵說,你不是山東的,我認得你,你是陝西人,黃大隊汪中隊的分隊長小韓。
韓文德有點尷尬,但是,黑暗中那個兵也看不見他的表情。他一笑說,你知道更好,我一個分隊長還不能替你搖一下發電機。
那個兵被它纏得沒辦法,只得說,好,你搖,我看著。
這時候,河裡的人已經上來撤完了,韓文德手按發電機,使勁一搖動,就聽見驚天動地一聲響,每個橋墩地下都嘣出一個大火團,隨著就是鐵橋垮下去的響聲,橋頭的碉堡也隨著響聲倒進水裡,韓文德哈哈一笑,就帶著他的隊伍沿撤退隊伍的方向去了。
後來,他們又多次炸敵人的鐵路,炸鐵路比較簡單,他們幫著工兵在鐵道下面掏一個洞,把炸藥塞進去,轟的一聲就把鐵道炸歪了炸脫了,鬼子修得快,他們也炸得快,有幾次碰見了敵人的巡道隊,還打了個不亦樂乎。
有一次炸德安以南的木橋,工兵把雷管導火索裝好,羅大運裝成一個貨郎,擔著兩擔炸藥,來到橋口裝著過橋,兩個守橋的日本兵見擔子上擺著紙菸和洋火,嘴裡說著大毛古的,上來抓紙菸,馬吉的,又要火柴,羅大運陪著笑臉遞給他們,又給他們點火,忽然雙手齊揚,把兩個日本兵打倒,又提著腿扔進河裡,這才點燃導火索,大模大樣的走了,聽得後邊轟隆一聲,回頭看,那座橋已經塌下去了。
他們執行完任務,從太平區往出撤時很困難,需要外面的部隊支援,把敵人重點目標引向別的地方,忽視這邊的防禦,他們才能撤出,中間只有三個多小時,時間長了外面的部隊就要受損失,時機稍縱即逝。
當韓文德他們抓住時機撤出來的時候,人都瘦得皮包骨頭,從頭到尾看簡直像個野人,互相之間指著笑個不停。
回到駐地,他們先剃頭洗澡洗衣修鞋,三天後才基本恢復過來。
韓文德忽然想起與桂英的婚姻之事,向汪廉清大哥說了,求他指教。
汪廉清聽了很高興,說,你今天就帶人去看。
韓文德說,我只帶一個人去,如果人家改嫁走了,咱也不生氣,就當減輕了思想負擔。如果人家等著,咱不去,還算人嗎。
汪廉清說,快去,別在這兒說沒鹽沒醋的話。
韓文德叫了羅大運隨他去。
兩人裝束齊整出門,一路加快步伐,翻山下嶺 ,順河而下,將近朱家灘,發現遠處有人和我們對面而來,他倆隱蔽前進,相距不到百十米,發現是兩個女孩,那兩個女孩也發現了他們,向後轉身,撒腿就跑。韓文德看見好像是桂英,對羅大運喊聲追,兩個人撩開步伐,順路追去。韓文德跑近一點,看見那個穿紅褲子的女孩像是妻妹柳英,穿灰褲子的確實是桂英,連忙高喊,大妹別跑,是我。
兩人都聽清了韓文德的聲音,停了下來,桂英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一堆稻草上。
韓文德到跟前,大妹叫了聲哥哥,兩隻拳頭就在他胸脯上槌,說,嚇死我們了,你咋才回來看我姐?姐,是我哥,哥回來了好,把樊玉龍那個壞蛋槍斃了,他說你早死啦。把我姐賣給縣長的兒子,賣了一千五百銀元。那個縣長的兒子都四十多歲了,讓我姐去給做三房。今天把銀元送來,就要把我姐接走,我姐哄他說來叫我二哥送他出嫁,才回到譚鋪。我和我姐去找我叔,我叔說叫到司令部去查問一下,看你到底死了沒有?
大妹呱唧呱唧一席話把韓文德聽得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樊玉龍太膽大,竟敢把他的人賣了,笑的是他來得正是時候,桂英的主意也正,就對大妹說,我這不活得挺好嘛。
這時桂英坐在草上,面帶笑容,可是淚水卻順臉流下來。
韓文德走到她跟前,說,不哭了,回家見大媽去。
到家見了大媽,大媽拉著他的手說,你沒死呀,真的回來啦?淚水就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