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重重嘆了一聲,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頹喪落坐在椅子上,其實這次她本是不想來的,季重蓮如今貴為二品誥命夫人,她算什麼呢,只不過是個五品官員的貴妾而已,這些夫人們參加的宴請,她根本連邊都搭不上,但她拗不過秦子都,到底是來到忠勇將軍府探個口風。
秦佐俊早在兩年前便因病去世,也算是英年早逝,索性秦子都還算爭氣,人聰明也有成算,步步高昇到了戶部做了給事中。
只是秦子都當年可是屬於太子一派,雖然嶺南王把持上京城局勢時,他沒有主動附和,但也沒有強烈反對過,如今建元帝即位,上京城這些官員心頭都有些惶惶,頗有些聖意難測,前途未卜的感覺。
驟然得知季重蓮回到上京城裡,她的夫君又因射殺嶺南王有功,被封了正二品的忠勇將軍,是風頭正勁的從龍之臣,秦子都心裡一時之間很不是滋味。
可想來想去,這樣的關係不能斷了,秦子都才讓季紫薇去季重蓮那邊探探路,若是能與裴家牽扯上點關係,至少他的位置就要更穩上一些,如今他已經沒有父親可以依靠了,岳家又不給力,外家也不是親的,秦子都知道他只能靠自己。
季紫薇所在的廳堂是進了二門後一個小跨院的花廳,平日裡也就是接待各府那些送禮遞話的管事媳婦或是媽媽的地兒,自然像季紫薇這種妾室姨娘也呆得。
季重蓮不急不慢地走到花廳門口,微微一頓後才踏了進去。
季紫薇的目光一下便繃直了,趕忙站了起來對著季重蓮行禮,口中殷殷切切地喚了一聲,“五姐姐!”垂下的目光卻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季重蓮穿了一身大紅羽遍地石榴花開撒金紗襖,那朦朧的一層薄紗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偏又帶著金絲的紋路,看起來極是璀璨,她梳著彎月髻,那頭上嵌寶的赤金珠釵與耳上瑩潤的珍珠明月璫已是晃花了季紫薇的眼,手中的絹帕不由絞得死緊。
季紫薇咬了咬唇很是不甘,為什麼姐妹幾個都比她走運,就連季芙蓉和離了都能再嫁個一心一意對她好的男人?!
季紫薇也不是說秦子都不好,探花郎出身,一表人才風流俊逸,可她的頭上卻還壓著個顧雪嫣,這怎麼能不讓她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季重蓮瞄了季紫薇一眼,只見她穿著一身藕荷色提花交領對襟小襖,腰上繫著一條玉色的馬面裙,倒是投她所好一身的清爽,從前的季紫薇可慣愛穿紅著綠的,難道嫁了人反倒收斂了樸素了?
季重蓮在心裡暗笑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六妹妹快坐吧!”
“五姐姐!”
季紫薇的聲音有些哽咽,又拿了絹帕細細沾了沾眼角,這才有些慼慼道:“咱們姐妹好不容易在上京城裡相見了,你可不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掛念你……”
“喔,是嗎?”
季重蓮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一雙清澈的明眸帶著看透世事的洞明,倒讓季紫薇臉上有些發熱,差點都坐不住了。
季重蓮笑著轉移了話題,“你可去探望過大姐姐?”
“這個……還不曾。”
季紫薇的聲音有些尷尬,“五姐姐知道,大姐姐素來便不喜歡我,如今我又是妾室的身份,只怕她是不願意我登門的。”
季重蓮卻是不以為意地道:“沒試過你怎麼知道?六妹妹不是說最顧念咱們的姐妹之情嗎?姐妹幾個人中你是最小的,可不要因為姐姐們偶爾不諒解你便心生怨懟了。”
“這個自然不會。”
季紫薇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心中在盤算著怎麼將自己的目的付諸於口。
“對了,聽說秦老爺已經過世了,那你們如今沒住在東城那邊了?”
聽著季重蓮帶起了話頭,季紫薇自然心中一喜,趕忙接話道:“五姐姐還不知道,咱們家也搬到西城來了……不過是掉在西城的尾巴上,可沒有五姐姐家這麼大的府邸,可足足佔了半條街呢!”
季紫薇的聲音裡有羨慕也有妒忌,一股酸溜溜的味道,這一點季重蓮自然是聽出來了。
“咱們姐妹離得這般近,以後我可要經常上門來叨擾五姐姐了。”
季紫薇笑著用絹帕掩了唇,見季重蓮沒有接話,又繼續道:“五姐姐,咱們大人如今在戶部任職,皇上登基也沒多久,若是將來有個什麼……還指望著五姐夫關照一二。”
“秦大人是探花郎出身,才氣縱橫,人也精明,哪像咱們大人就知道一股腦地埋頭苦幹,指不定什麼時候得罪了人也不知,若六妹妹真想和咱們府上同氣連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