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靠在了寬厚的樹幹上,仰著頭看著手中那張薄薄的信紙。
太陽的光線斜斜地照了過來,透過斑駁的樹蔭打在黃黃的信紙上,黑色大字透著光亮,似乎還有一股清淡的墨香縈繞在鼻端。
裴衍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丫頭……倒真是給我出了難題!”
上京城裡發生的事情季重蓮也一一都說給他聽過。
但自從敏福郡主被皇上賜婚給季崇宇之後,似乎一切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他當初就是不想被皇權給左右,這才暗中打通了關節被調到了這遙遠的甘肅來,若是仍然待在上京城裡,只怕他也會陷入左右兩難的境地。
而這一點,他自始至終沒有告訴季重蓮,也只是怕她難過而已。
為了季崇宇的婚事,裴衍知道季重蓮沒有少去奔波,只是皇命難為,但好在最後這倆人是真的兩情相悅,這親也算結得不冤枉。
可季崇宇娶了敏福郡主,他們也無可避免地被歸到了皇貴妃那一邊,即使他私心裡還想著抗拒,但也知道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
或許當時的的皇上不是這麼考慮的,藉著敏福郡主下嫁給季祟宇這事,是不是也在間接提醒他,不可以與皇后一黨走的太近?
這樣兩方不信,各方猜疑,他才能做只忠於皇上的純臣!
再到季海棠這事,不過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罷了。
他真不知道季重蓮在糾結什麼,他會怪她嗎?自然不會!
他的妻子重情重意,為他照顧著孩子,守著那個家,他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未來的事情不是還沒有定嗎,到了那一天再做選擇也不遲!
這樣想想,裴衍無聲地一笑,將信紙摺疊好後放進了懷中,隨手挑起腳邊的石頭扔進了河水裡。
小小的石頭蘊著勁道竟然在河面上嗖嗖嗖地飛了幾下,跨過了河道,落在了對面的河岸上。
那裡正站了一群在烈日下赤膊對陣計程車兵,一陣喝哈聲響起,便有士兵在既定的動作下被另一名士兵摔倒在地,激起一地的煙塵。
裴衍微微眯眼望了過去,待看清其中一人時,不由輕輕哼了一聲。
石強到底還是落在了他手上,他可沒忘記這小子曾經怎麼對待過季重蓮。
雖然看在季明惠的面子上他不會怎麼為難這小子,但石強既然是從基層的小兵做起,免不了要受一番挫磨了。
身後響起極輕的腳步聲,就在來人以為裴衍不查時陡然出招,那伸出的手掌卻被他一記鞭腿倒踢在了掌心上。
畢焰甩了甩髮麻的手掌,忍不住倒退了三步,誇張地連聲抱怨,“你要不要那麼狠?你這是要我老命!”
裴衍轉回頭,斜斜地睨了畢焰一眼,抱臂在胸,“我看就算所有人都死了,你還活得好好的,信不信?”這明顯就是一種暗示加威脅。
畢焰扯了扯唇角,諂笑著上前道:“別啊,雖然我這是爛命一條,可也經不起折騰的,總兵大人若是有火氣要洩,大不了我幫您找幾個……”被裴衍冷冷的目光一掃,畢焰立時打了個機靈,生生地將要說出口的話換了個詞,“幫您找幾個新兵蛋子磨練磨練?”
畢焰說著已是走到了近前,舉目一眺,正好望見了石強的身影,他靈機一動,道:“我看那個石強就不錯,大人不愧是公正的楷模,就算是自己的親戚也絕對不尋私,我看石強在您的栽培下已是茁壯成長,可是比其他新兵要強上幾倍!”
裴衍認同地點頭,拍了拍畢焰的肩膀,嘆了一口氣道:“哎,這樣磨練他我也有些於心不忍,可玉不琢不成器,蓮兒她大姑母對石強期望頗高,若是不將他練成一副銅皮鐵骨,再在戰場上折了的話,我就真的沒臉見蓮兒了!”
其實季重蓮早已經寫信告訴了他石勇還活著的事,可家人卻一致地瞞著石強,還不是覺得這小子性子衝動沉不住氣,送到甘肅來當兵也就是希望石強能磨練出來,而他不過順勢搭把手,這也是為了石強好。
“大人用心良苦,石強一定能夠體會到的!”
畢焰重重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一陣腹誹,裴衍這哪裡是在磨練石強,明明是公報私仇,這男人心眼就是小,連他從前犯過的那點錯也被死死揪著不放,這不剛到甘肅的前三個月他不也是被派到馬廄裡掃馬糞嗎?
好不容易熬出來了,那樣與馬糞為伍的日子他可再也不要過了。
“那……”
裴衍眉梢一挑,目光不由向對岸瞟了過去。
畢焰立馬會意,神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