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便讓她覺得四肢有些發麻,心中不好的預感又重新升騰了起來,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覺間便受了算計似的?
“阿衍要回來了!”
裴氏的話音剛落,季重蓮笑容便是一僵。
裴衍……裴衍要回來?!
季重蓮只覺得腦中反覆迴盪著這一句話,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除了震驚,莫明的還有一絲歡喜和期待……
“瞧你,這是樂得還是嚇得?”
裴氏捏了捏季重蓮的手,見她回過神來,這才說道:“他前不久寫信說要歸來,說是積了假回丹陽探親,我心裡盼著念著,一天一天地數著日子,你可不知道日子有多難熬……”
裴氏說著眸中便浮現了一絲傷感,六年了,這個弟弟在外打拼,也不知道身上添了多少的傷痕,才能累下如今的戰功。
“前不久阿衍又立了功,燕王請了旨,升他為正四品的指揮僉事,他才二十一歲啊,再進一步,他便是大寧朝最年輕的封疆大吏,是我們裴家的驕傲!”
裴氏越說越激動,雙眸泛紅,但其中卻閃著熠熠的晶亮。
裴氏這樣愉悅的情緒就像一波湖水在激盪翻湧,不知不覺中便感染了季重蓮,她不禁脫口道:“恭喜七太太!”
裴衍是裴家的希望,如今他有出息了,得意了,自然是全家的驕傲!
可想到裴衍就要歸來,她竟然又生出了一絲隱隱的心慌。
他是否還記得多年前曾經說過的話,他待她的心意是否沒有改變,他又是否是為實現諾言而來?
她對他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那個十五歲的少年身上,一襲墨袍包裹著他頎長的身形,刀削似的下頜,不厚不薄的唇色微微泛著點黯淡的粉色,高挺的鼻樑,冷漠的眼神,就連那雙濃黑的眉毛在尾間也是微微上挑,冷峻逼人。
只是多年過去了,當日的少年應該長成了一個挺拔魁梧的男人,經過風沙的洗禮,血腥的浸染,恐怕比當年的他更加令人生畏。
不知道怎地,想到那樣的裴衍,季重蓮便生生地打了個冷顫。
“這不也是你的福氣?!”
裴氏意有所指地說道,目光中含著一絲興味地看向季重蓮,不無意外地看著她羞紅的臉蛋,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笑容之後,裴氏卻是一聲長嘆,“你不知道,那時聽說了……聽說了秦公子的事我心裡有多擔憂,好在如今這人已是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願意告訴我嗎?”
在裴家打探到的訊息並不確切,裴氏只是模糊地知道秦子都與季重蓮有婚約,最後這婚事怎麼就不了了之了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內情。
“七太太既然也知道這事,我便不瞞你了。”
季重蓮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輕聲道:“這事本是家父多年前與人定下的,秦公子雖然遵循婚約而來,但到底不是我的良人,所以這婚約如今已是作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已是有過婚約之人,七太太可會看輕了我?”
季重蓮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裴氏,雖然她說得好似輕鬆,但整顆心卻是繃緊了,若是裴氏介意,那麼她的態度是不是會影響到裴衍?
畢竟,在這個時代定過親又退親的女子名聲到底沒有那麼好聽,她不禁有些擔憂起來。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裴氏嗔怪地看了季重蓮一眼,“那時你尚且年幼,又如何知道令尊定下的婚約,即使知道了,怕也是無從改變的……如今沒有了也好,我到看不出這世間男兒還有誰比我家阿衍還更好?!”
裴氏的話語帶著溢於言表的驕傲,季重蓮“撲哧”一聲笑了,“敢情在七太太眼中,連七老爺也比不上阿衍了?”
“這……這怎麼能相提並論?!”
裴氏倒是難得地紅了臉,雖然七老爺季寧沒有出仕,但才華還是有的,最重要的是對裴氏一心一意,結婚那麼多年來,可是連通房都沒一個,有這樣一個丈夫,怕是任何女人都知足了。
季重蓮只在一旁捂唇笑著,卻並不說破。
裴氏卻是有些羞惱了,站起身來瞪了季重蓮一眼,假裝惡聲惡氣地道:“在這裡等著,我去廚房安排一下,今日就在這裡用晚膳。”
“是,恭敬不如從命!”
季重蓮出門的時候本就做了這個打算,如今裴氏一說她自然不會推遲。
裴氏點了點季重蓮的額頭,無奈地搖了搖頭,也就只有在眼前這個女孩面前她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