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以為早就成了兒戲,卻不想他……”
這就是承認了?
秦子都失望至極,不由咬緊了牙,一字一頓地說道:“到底是哪個季家?”
秦佐俊看了一眼秦子都沉鬱的臉色,事已至此,不若和兒子全盤交待了,總要想個解決的辦法出來,而不是倆父子鬧起內訌。
“事情是這樣的……”
秦佐俊長嘆了一聲,開始追憶起了當年的光景。
苦讀十年,一朝落第,他失落的心情可想而知,當時與季明宣又是同年應試,同時落了榜,心灰意冷之下便在酒樓買醉,不想卻是交談甚歡。
那時的季明宣可是季家的嫡子,父親又在翰林院任職,出手闊綽,他們在一起揮霍瀟灑了三天三夜,全是季明宣請客做東,秦佐俊當時也意識到他結交到的是一個不容小覷的世家子弟,這才留了個心眼,戲說倆人不如定個娃娃親。
秦子都當時已經七八歲的年紀了,而季明宣也有女兒,倆人朦朧之際,半醉半醒之間當真便寫下了婚約,雙方還各按上了印信,一人一張留存著,只待他日履行。
秦佐俊當時便存了攀權附貴之心,卻不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秦子都的母親去世,他入贅了方家,而季老太爺卻被皇帝罷了官,全家遠走丹陽,如今更是死在了故鄉,連唯一為官的季明德也不得不回鄉丁憂,季家的一門權勢算是到頭了。
而秦佐俊的事業卻是如日中天,有老丈人幫襯著,他交好了當時的學政大人,這才又一舉中第,之後在官場如魚得水青雲直上,早就忘記了當年落魄時的一紙婚約。
更何況秦子都如今是新鮮出爐的探花郎,京中權貴名門之女都上趕著想要嫁給他,秦佐俊又怎麼會去留意那個已經淡出視線很久的季家。
“父親,季家如今落敗,自然是想巴著咱們重新上位,我可不願做他們的跳板!”
秦子都氣得一拍桌子,談到季家便是滿臉地不屑,那樣的人家,就算當初再如何,如今也是徹底地沒落了,還想要將女兒嫁給他這個探花郎,當真是痴心妄想!
秦佐俊沉吟良久,轉頭對秦仲道:“你去打聽打聽,季家四老爺何時到了這三沙鎮,如今又是個什麼境況?”
秦佐俊細細想過,他從前到其他地方任職時也沒出去這種紕漏,而這事是在三沙鎮傳開的,季明宣一定是在這裡,種種作為不過是逼他就範而已,哪有那麼容易?!
秦仲立馬領命而去。
“父親,您是打算……”
秦子都坐直了身子,眸中凝著一抹精光,他是清楚自己父親的為人,父親是不會甘心就這麼受制於人的。
“先掂掂他的斤兩,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秦佐俊微微眯了眼,眸中精光乍現,他可不是當年一無所有的窮酸書生,季明宣再也別想輕易拿捏他!
秦佐俊自有他的安排和打算,可季明宣在暗,他在明,且季明宣能有今天的作為,是以有心算計無心,早就比秦佐俊想前了一步,所以此刻秦仲前腳一出門去打聽,後腳季明宣已是帶著一眾鄉紳與秀才前來拜會秦佐俊了。
門房被這一眾氣勢給完全壓迫住了,他不過是臨時在這房子裡給人看門的,見季明宣開口便說是秦大人的親家,他又怎麼敢怠慢,一邊讓人進去稟報,一邊將眾人給放了出去。
秦佐俊父子正在苦思著對策,便有小廝進來稟報,秦佐俊奔過去一看,果然一片黑壓壓的人潮已經近在眼前了。
“來得真快!”
秦子都一記拳頭打在門框處,痛得他不禁皺了眉,轉頭看向秦佐俊,“父親,這要怎麼辦?”
秦家當年雖然家境不算富裕,但有父母疼愛著,秦子都是沒有吃過什麼苦的,到了方家更是養尊處優,他一門心思撲在學業上,對俗務反倒有些吃短,眼前看著這一幫人趕了過來,他便有些慌了神。
“咱們先躲躲!”
秦佐俊目光一閃,剛要向後退去,不遠處還隔著走廊的季明宣已是高呼一聲“秦大哥”,跨著大步走了過來。
“父親!”
秦子都這下尷尬了,想來那季明宣已是看到人了,他們再逃走就落了下乘,白白毀了自己的名聲,想到這裡,秦子都微微挺了挺胸膛,人也站直了,還是那副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模樣。
“無妨!”
秦佐俊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底的那股憤怒,轉身時已是強繃了一張笑臉,“咱們就看看他能玩些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