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快說,他叫什麼名字?”陳雪梅道:“我不願他姓雲,我要他跟我的姓,他叫陳玄機!他到過你這裡沒有?要不是為了他,我今日決不會到這賀蘭山中,呀,舞陽,你,你,你怎麼啦?”
只聽得“卜通”一聲,雲舞陽跌倒地上,面如死灰,尖聲叫道:“天哪!”
這一切都明白,陳玄機竟是他的親生兒子,卻又是他女兒最傾心的人,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將雲舞陽擊倒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也把陳雪梅擊得眩暈了,“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震駭成這個樣子?”她無暇思索,一把將雲舞陽拖了起來,這是二十年來她第一次接觸丈夫的手,這隻手也正是二十年前將她推下長江的手,她要將她的手收回來,陡然間發覺雲舞陽的掌心冰冷,兩人面面相對,陳雪梅看出了地面上籠罩著那層淡淡的紫氣了。
“什麼、你受了重傷?你怎不早說!”陳雪梅是一代大俠之女,當然也看得出他這重傷已是不治之症,這一瞬間,一切恩怨都已拋之腦後,雲舞陽但覺她的手掌輕輕的撫著自己,就像二十年前那樣。
然而云舞陽的全副心思都已放在女兒身上,“要是素素知道了這件事情……”他不敢想像,“幸好素素還沒有回來。”他掙扎起來,顫聲叫道:“雪梅,快,快,你快把他帶走!”陳雪梅哪裡知道,這時她丈夫心上所受的創傷比身上的所受的傷還要重百倍千倍!。
陳雪梅怔了一怔,但見雲舞陽渾身戰粟,陳雪梅隨著他的眼光望去,書房裡的那張湘妃床,簾帳忽然無風自動。陳雪梅叫道:“什麼,玄機他在這兒!”
陳玄機昏迷了半天,這時方自悠悠醒轉,揭開簾帳,一眼望去,恰恰見著他的母親向他走來!
這是夢嗎?他咬咬指頭,這不是夢!陳雪梅悲喜交集,叫道:“玄機,玄機!你,你沒事嗎?”陳玄機道:“沒事啦、我被羅金鋒打傷,是他,是他將我救了。”陳雪梅看了雲舞陽一跟,冷冷笑道:“原來你也還有,還有……”她想說的是:“原來你也還有父子之情。”陡然間,但見雲舞陽雙眼翻白,連連搖手,嘶聲叫道:“你們快走,快走!走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踏進這賀蘭山!”
陳雪梅憤然說道:“好,好,我們走,二十年來,我們母子相依為命,也是這般過了,誰,誰……”雲舞陽使盡氣力,尖聲叫道:“別再說了,快走,快走!”陳雪梅心頭一震,雲舞陽這聲音充滿駭怕:他怕什麼呢?”
陳玄機更是奇怪極了,“二十年來母親足不出戶,她怎麼也認得這雲舞陽?”但見雲舞陽和母親的神情都奇怪透頂了,空氣好像冷得要凝結起來,本來是滿心充滿喜悅的陳玄機,陡然間也自覺得不寒而慄!
陳雪梅愴然說道:“機兒,咱們走吧!”陳玄機惶惑極了,忽地掙開了母親,低聲說道:“不,我還要等素素回來!娘,你會喜歡素素的。”陳雪梅心頭一震,正想問道:“誰是素素?”卻見她的兒子向前走了兩步,用充滿期待與哀求的眼光看著雲舞陽,緩緩說道:“你答應讓素素跟我走的。我要等她向來,等她回來!”
這幾句話像焦雷一樣打在母親的心上,她心神不定,只見雲舞陽面如死灰,搖搖欲墜!
就在這一瞬間,陳玄機忽地一聲尖叫,眼光射處,老梅樹下,人彩綽約,衣袂風飄,雲素素回來了,陳玄機叫道:“素素,素素,娘……”他的聲音突然中斷,但見雲素素面色慘白,絕大的驚恐,絕大的哀傷,在這眼光一瞥之中,盡都表露出來。
陳玄機手足無措,一片茫然,“素素”兩個字還未曾再叫出來,驀然間只聽得雲素素一聲絕望的悽叫,掩面便跑,痛哭失聲!陳雪梅呆呆發愣,渾身無力,這剎那間,她也全都明白了。只有陳玄機還是迷迷糊糊,不暇細想,也不敢細想,他追著雲素素的背影,旋風般的掠過牆頭去了。陳雪梅想拉著他,然而雙腳竟是不能移動一步!
就在這一瞬間,雲舞陽也是一聲絕望的悽叫,再度倒地,喃喃說道:“都是我作的孽,都是我作的孽!”聲音越來越弱,陳雪梅身心麻木,用力睜開眼睛,掙扎著走到他的身旁,她不敢思想,也說不出半句話,只聽得雲舞陽斷斷續續的說道:“讓他們去吧!去吧……請你把這幾間房子一把火燒了,將我的骨灰帶回江南,我不願埋在這傷心之地。”說到後來,聲音已是不能分辨,本來他還可以有三天性命,但在極度傷心之下,心臟爆裂,這位費盡心力、做成功了天下第一劍客的雲舞陽,竟就此一瞑不視!
二十年生離死別,一見面又成永訣,陳雪梅也不知是愛是恨?是幻是真?丈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