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1 / 4)

貧富天平1(1)

早八點,老樟樹胳肢下的市委大院門口熱鬧起來,閃著紅燈的電子大門敞開著,人來車往,有趕進來上班的,有趕出去上班的,還有聚在大門口上訪的。高南翔出了熱鬧的大門口往左拐,朝信訪局辦公室方向走。

高南翔剛到白鶴上任,他不願像現在大多數新上任的領導那樣,先帶上電視臺和報社記者去“深入基層”,而是首先要求信訪局歐陽局長提前給他安排一個信訪接待日。他說,現在,對於一個地方的真實官風民情的瞭解,作為一個領導來說,看信訪材料和直接接待來訪者,是一條比深入基層更好的捷徑,因為深入基層常常被下級的智慧所忽悠。這一點,高南翔是有經驗的,他在省委機關工作時就有親身體驗。人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從一個上訪案件入手,往往可以把一個地方的真實問題和複雜關係剝得暴露無遺。

白鶴市不大,轄兩區兩縣,只一百多萬人口,叫市才幾年,現在,城市人口也才佔總人口的百分之三十,紅標頭檔案上叫做城市化率太低。正因為如此,白鶴的城市建設和農村、農民和農業工作量都很大。此前,上面派下來的幾任市委書記似乎都不適應,都是匆匆來匆匆走,所以這次才把高南翔派來。但是,儘管省委組織部領導在新老市委書記交接大會上特地介紹了高南翔是農村出身,又在城市工作這麼多年,很適合在白鶴工作,儘管高南翔的表態思路也很清晰,坐在下面聽報告的各級官員還是不對他抱有太多的期望,因為每一屆新書記到任都有這樣的開始。

歐陽局長知道新上任的高書記今天要來局裡,但他想不到高書記會來得這麼早,見高書記進了辦公室就難免有些措手不及,畢竟從來沒有哪位市委書記一上任就往信訪局辦公室裡坐。歐陽局長笑得像一個花籃,全身能笑的地方都笑著。他跟高書記握過手,就將皮靠椅輕輕往外拖了拖,拖到一個非常合適的位置讓高書記坐下,然後鄭重其事捧上一杯茶擺放在高書記的右手邊說:“高書記請用茶。”高南翔說,別客氣,就端起茶來。他一邊喝茶,一邊看著仰天躺在門外的那位有些奇怪的老頭兒說:“門外這位老人是怎麼回事?”

歐陽局長躬了一下腰,將自己變矮說:“高書記,他不是老人。他還不到五十歲,叫宋大禾,越來越變成個瘋子了。您別理他就是。”

高南翔不再問話,兩眼像探照燈一樣,將辦公室掃視了一遍,窗明几淨的辦公室和非常整齊地掛在壁上的一排檔案資料夾,全都刻在了高南翔的記憶裡。高南翔印象不錯。

因為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高書記,歐陽局長不敢多說別的話,比如辦公經費的困難、落實信訪工作的難度,都不敢說,只是想說工作上所取得的成績。他說:“高書記,我向您彙報一下工作吧。”高書記以零度表情對他說:“今天不聽工作彙報。我要看看上訪的原始記錄。”歐陽局長兩眼一定,感到書記是想一竿子插到底。他不得不將那本厚厚的《上訪登記冊》從抽屜裡取出來,放在書記面前。《上訪登記冊》的橘黃色皮殼已被翻得有些汙損卷角,殘缺不齊。高南翔的眼神裡推出一浪一浪驚異的漣漪,從《上訪登記冊》上面擴散開去。

他慢慢地往下翻看那一本本又大又沉的登記冊,每一頁似乎都重得壓手。登記冊上,詳細記載著何地何時何人因何原因上訪,已上訪過多少次,有何處理結果。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貧富天平1(2)

因為全神貫注,高南翔模樣還像幾天前坐在省委辦公廳自己的案前,但是,他每往下翻一頁,就像有人往他心頭壓上一塊大石頭,越壓越沉,這和他在省委機關工作時的感受已截然不同。在省委機關工作時,對這些問題是居高臨下在電話裡說事,而此時是身臨其境。

高南翔翻到記錄著武陽縣借娘屯村宋大禾上訪這一頁時,見那上面記得密密麻麻,就認真地細看起來。正看得入迷,他背後突然有人用顫慄的聲音喊道:“高書記,你可要為我們平民百姓做主啊!”隨後就是一聲皮肉骨頭落在磨石地面的悶響。

高南翔轉過身來,一眼便認出就是剛才仰天躺在門口的那位“老人”。歐陽局長剛才說過,他叫宋大禾,還不到五十歲。宋大禾跪在地上,額頭不停地在磨石地面上磕得通通響,前額已經磕得積了血,紅了一大塊,熱淚沿著他的皺臉在深深的肉溝裡迷茫地流著。他雙手高舉著一份狀紙,不停地叫著:“高書記,你要為我們老百姓做主申冤啊!”

剛到自己辦公室坐下來的歐陽局長,正準備最後一次修改向高書記彙報的書面提綱,聽到宋大禾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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