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中年男人向上叩拜,“草民冤枉!大老爺判得不公,草民不服!草民信任王爺,所以才冒死攔王爺的轎子,請求王爺為草民作主!”
他說著,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又抬起頭來,目光殷切的看著冷亦修,他的額頭上粘著塵土,看上去有幾分狼狽滑稽,但是那目光熱烈,讓人笑不出來。
“何事,你講來看看。”冷亦修看著此人,眸中的冷光一閃,臉上依舊不動聲色。
“是,草民的妻子很早過世,所以也無兒子,當時草民心灰意冷,也沒有再續絃,只是顧著家中的那點小生意,一來二去,時間久了,生意竟然也做得不錯,也開了三家鋪子,雖然不是十分有錢,但生活總算是無憂。”
他停了停,眼睛中有些意味難明的神色,聲音也略低了一些說道:“草民的隔壁人家是一個……寡婦,帶著一個男孩子,生活過得悽苦,草民看她可憐,便時常接濟,那男孩子年幼,倒和草民處得不錯,也甚是懂禮。”
他此話一出,冷亦修的心中一動,周圍的人議論之聲也漸漸大了一些,甚至有的帶著幾分譏笑和不屑。
冷亦修的目光環視了一週,眼中平靜無波,卻如冬日凌厲的風,狠狠的刮在臉上,眾人不禁閉了嘴,不敢再出聲。
中年男人直了直腰背,正色道:“王爺,草民和那女人並無一絲逾越,即使在多年的相處中,得知她身世可憐,生活艱苦,也不過是想著給她一個家,好好的照顧,但……草民一直恪守禮數,也曾對她說過,在沒有夫妻名份之前,不會對她無禮。”
冷亦修不禁微微點了點頭,這個男人倒是坦蕩,“既然如此,還有何矛盾?”
“隨著時日過去,草民和那女人的感情日漸深厚,男孩子也長大成人,草民心中甚是安慰,雖然不是親兒,但一直待他如同己出,可……就在今年,他高中了舉人,有了功名,便……”中年男人的神情悲憤,聲音也激動的顫抖,“他便說,草民不配娶他的母親,他的母親也不能改嫁,雖然父親故去,但母親百年之後依舊要和父親葬在一起。”
他的話說到這裡,周圍的議論之聲漸漸有了分歧,有的人說兒子這樣做不厚道,但有的人也說,人家想要父母親在一起,有什麼不對?
是啊……有什麼不對?冷亦修微微冷笑,若然這個男人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斷然拒絕人家的接濟,那麼這樣說的話還算勉強說得過去,可是,現在有了功名,再提這些,居心何在?
“你要臉不要臉?”人群中走出一個年輕的男人,手中還拖著一箇中年女人,他的臉上帶著怒氣,眼睛裡怒意翻滾,直逼中年男人。
“我就是想讓大家評評禮!”中年男人抹了抹汗,聲音朗朗道。
“評禮?”年輕男人譏誚的一笑,“你跑到大街上讓別人評什麼禮?你對我娘心懷不軌,還敢讓別人評禮?你不要臉,什麼事都往外說,我娘還要臉呢,我還要臉呢!”
“大膽!王爺面前不得放肆!”走在冷亦修轎前的侍衛冷聲喝道。
年輕男人急忙跪下,對冷亦修施禮道:“草民失態,還請王爺見諒!實是在這小老兒言辭中衝撞了草民的母親,草民雖然不過是個舉人,母年也步入中年,但是名聲對一個女子來說何等重要?所以,草民一時氣憤,失了禮數。”
他的一番說話得慷慨激昂,讓周圍的一些人不住的點頭。
“時刻注意保護著母親的名聲,是個孝子啊……”
“是啊,看著相貌,也是一表人才,將來一定是棟樑之才啊。”
“這富戶還真是……不知羞恥,這種事情還好意思當街言說?真是羞愧死人!”
“就是,這樣一說,讓那女人怎麼活?”
“可憐喲……好容易熬到兒子長大成人,又中了舉人,現在又出了這種事!”
中年男人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臉色漲得通紅,慢慢又一寸一寸的白了下去,嘴唇微微的顫抖著,卻不再說話。
冷亦修轉眼看著那個中年女人,身上的衣服很乾淨,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質地,但是貴在乾淨整潔,頭髮挽成一個髻,斜斜的插了一支玉釵,眉目清秀,倒不失為一個端莊的女人,只是一直垂著頭,不停的抹著眼淚,多了幾分哀怨之色。
“嘿!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一道清亮的女聲,猶如水鍋裡掉入了一熱油,“哧啦”一聲濺了開來。
眾人聞聲望去,一道嫩綠色的影子飛了進來,她的小辮子一甩,七彩的頭繩在眾人眼前一晃,還沒有看清楚有幾種顏色便又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