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如今的身份,若是想要蠱惑人心,收集信仰,怕是比那幫神道大能要方便許多。”那些神道大能再神道未曾破滅之前就存在了,實力雖然強大,但已經被天命記錄在案了,根本無法離開渡厄古筏,也不得隨意施展神通。相比之下,方洪就要自由許多。
“蠱惑人心,終究只是小道。我要的是修行,力量收歸自身,而非向眾生借力。”方洪搖了搖頭,他很不喜歡發展信眾,哪怕在羊角水村和長寧縣的時候,他寧願去偷取香火,也很少發展什麼信徒。
人心太雜,人心也太不滿,他若是發展了那麼多的信眾,他就必須對信眾的願望進行回應。那些願望可能有好有壞,但對他來說,卻全是因果和束縛。他不願意變成一尊泥塑木雕的神像那樣,整日裡被困在一隅,那樣活著就跟個傀儡似得,一點意思都沒有。
所以,他寧願自己修行,也不願意發展信眾。
“你這想法倒是跟我不謀而合,小子,你能說出這番話,我倒是有些欣賞你了。”張宗演哈哈一笑,不住的點頭。
“我這故事都說完了,現在該到你了。說說吧,你一個道士,是如何跟一幫神靈鬧到這個地步的?”方洪對於張宗演和神道的恩怨也是很好奇,這就相當於店裡的夥計跟掌櫃的鬧翻了,裡面的故事絕對很精彩。
“我也只是不甘心受到束縛而已。不過,這並沒有什麼用,只是從一個牢籠,跳到了另一個牢籠罷了,想要超脫,何其艱難。”談到了自己,張宗演嘆了一口氣,眼中也露出了一絲絲的悲哀之色。
“我是正一道的道士,一直以來,都有南正一北全真的說法,而我正一道,跟神道的關係要更加密切一點。”張宗演的面上顯出緬懷之色,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危險和機遇並存的年代。
全真修戒律,不吃葷腥,不近女色,生活更加貼近修行者。而正一道沒有那麼多的戒律,卻擅長驅鬼、祭祀、煉丹和神打,經常藉助神靈的力量,和神道的關係不錯。甚至於,正一道都有不少道士死後被封神,封神後他們的門人弟子就可以更加方便的藉助他們的力量,正一道也就更加的昌盛。
但到了張宗演的時候,他卻不甘心再這樣下去了。藉助神靈的力量再強,那也不是他們自己的實力,他一直在想著法子擺脫神道的控制,甚至打算在正一道的內部推行像全真那樣的戒律,但很顯然,他失敗了。
因為阻力太大,正一道的弟子已經習慣了自家道門的傳統,突然改修戒律,讓不少人很是抗拒。而神道也不樂意了,他們借給正一道力量,然後讓正一道替他們收攏信眾,這本身就是雙贏的事情,若是正一道背叛了他們,對於神道也是一個極大的損失。
於是,神道的大能準備直接換掉張宗演這個天師。
但張宗演豈是那等坐以待斃之人,他早早的就和北方的蒙古聯絡到了一起,藉助大元皇帝忽必烈的力量,讓神道不敢輕舉妄動。
人間畢竟還是人類主宰的世界,神靈再強,也得忌憚人間的帝王。但是,忽必烈不僅和正一道的張宗演聯絡,跟全真的關係更加密切。而全真也早就想要對付神靈了,在雙方的鼓動之下,忽必烈下令滅神,攻山伐廟,將大量的神靈貶謫為淫祀,不準天下人祭拜,自此之後,神道急劇的衰弱。
第七百四十六章 重定天命
滅神之事,最多讓神道元氣大傷,卻不能真正的毀滅掉神道。但在滅神期間,張宗演聯合全真教又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重定天命。
他們聯合朝廷之力,向天請命,做法四十九天,更改了一條天命,使得世間多了一條規矩,那就是:孤陽不生,孤陰不長。
這條天命看似和神道沒有什麼關係,可問題的關鍵是,神道敕封的神靈,未能顯化的都是陰神,能顯化的是陽神,二者要麼是孤陽,要麼是孤陰,根本就不符合新生的天命。
既然不符合天命,那就會受到抹殺。所以,神道在一夕之間,就被天命摧毀,除了那些躲到渡厄古筏的神道大能以及寥寥逃跑的幾尊神靈,其餘的神靈都被殺死。
不過,神道既然能夠持續那麼久,自然不可能一點後手都沒有,他們也進行了最後的反撲,不僅讓那些請命的道士受到了重創,也讓蒙元的國祚被強行摧毀,使其只存在了不到百年的時間。
在這件事之後,全真損失慘重,緊接著又在與藏傳佛教的論道之中失敗,再也不復起初的風光。張宗演也是重傷垂死,被迫陷入沉睡,一直到兩百多年之後,才重新醒來。
方洪聽著張宗演講的故事,心情不由的也有些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