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說了什麼啊,把事情弄成了這模樣!…;不行,須得冷靜,冷靜,小官人說了,每逢大事須有靜氣,這是大事,絕對大事。若是連個小娘兒們都擺不平,今後小官人要讓自己去與各峒峒主打交道,去與各方勢力做交涉,自己如何辦得成?呃……對了,有了!
“我不是欽州人,終究是要回無為去的,無為,你知道在哪兒麼,離這裡有五六千里,便是乘船,也要過六十天才能到!”他極為誠懇地看著羅宜娘:“我若是回去了,你當怎麼辦?”
“我在這等你。”宜娘斬釘截鐵地道。
“可是我若是不回來呢?”
“你誑我,小官人在這裡置下這麼一大片基業,你如果得他重要,他怎麼會不讓你回來!”
“呃,我是說,若我不經常回來呢,我在無為,也會娶妻,回來時沒準帶她來了……”
“我不管,你在無為娶妻,我也在這等你。”羅宜娘道,但旋即她惡狠狠地說:“但若你把那個女人帶到這兒來,我就是給她一刀,殺不死她,便殺死我自己!”
“啊啊啊啊啊!”於是將岸又唯有慘叫。
他的最後耐心也沒了,見羅宜娘又要將包袱扔在他的鋪蓋上,他忙過去抓住,兩人一個要扔一個要拿,於是撕扯到一塊。宜娘身上還包紮著,將岸不敢去抓她傷口,一不小心,就抓在了她的胸脯之上,那柔中帶綿的手感,讓他愣住了。
羅宜娘也愣住了。
就在這時,門再度被推開,田伯光伸頭進來:“老將,你在不在……咦?”
看到將岸的手伸在羅宜娘懷裡,兩人還扯著被子鋪蓋,田伯光頓時大窘:“咳咳,你們繼續,我啥都沒有看到,啥都沒有看到……”
“啊啊啊啊啊啊!”將岸不知道今天是第幾回發出這樣的慘叫了。
家衛少年中。若說羅九河是第一大嘴,那麼田伯光便絕對是第二大嘴,給他看到這一幕,用不了一天功夫,全體家衛少年就會知道,而且這訊息,必然會隨著輪換的家衛少年傳回襄安,將岸已經可以想象得到。那時會出現一個什麼樣的情景!
“叭!”
在他慘叫聲中,門又被推開,田伯光再度探頭進來:“對了,方才忘記了,我看你們還是暫時停下來吧,小官人喚你們過去,老將,你完蛋了,丈人家的親戚上門來啦!”
“不是你想的那樣!”將岸叫道。
“我知道,就是和我看到的那樣。”田伯光捂著嘴偷樂:“總之小官人催你們快去。若是誤事,什麼後果你自己知曉!”
他說完就跑了,將岸怒氣衝衝地看著羅宜娘,想要罵。卻終歸是罵不出口,這時他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按在人家胸口上呢,慌忙收了回來:“跟我來!”
這一次宜娘臉色微紅,什麼話也沒有回,但扔下了包袱,跟在將岸之後,老老實實地走了出去。
田伯光在外等著他們,三人穿過屋子。小跑著來到村寨西門前。還未到跟前,就看到家衛少年布好了戰陣,似乎在與什麼人對峙,羅宜娘眼尖。看到村寨西門口露出的一張焦急的人臉,頓時歡呼了一聲:“阿哥!”
“阿妹,阿妹!”
那焦急的人看到她,也大叫起來。
宜娘快步跑了過去,見到家衛少年對著衝進來的兄長舉起了火銃,頓時大驚:“不要,不要!”
她可是親眼見到,這些家衛少年一次排槍,就將頭猛虎擊殺。她兄長雖然是侗人中的勇士,可是血肉之軀如何與火銃相比!
她先是用侗話喊。然後用欽州方言喊,再然後卻是用南直隸官話喊。俞國振原本就不想與侗人發生衝突。因此也就沒有下令開火,而家衛少年如今都是身經數十戰。不會出現因為緊張而走火之類的事情。
將岸跟到了寨門口,看到黑壓壓一片侗人,足足有數百之多,而且多是青壯。
“小官人。”將岸自然知道,這些侗人都是羅宜娘引來的,因此極其慚愧地對俞國振道:“請小官人責罰!”…;
俞國振眯著眼看了他一會兒,這廝的脾氣他是知道的,俐牙利齒,可今天卻沒有為自己辯護,這隻證明了一件事情,他對那位侗人少女也未必就是無情。
就在這時,他看到田伯光跟著後面捂嘴偷笑過來,當初初知這少年名字時,俞國振還嚇了一大跳,以為是某位同道同穿而來,後來才知這少年與那位採花大盜沒有半點干係。在諸少年中,此人甚是勤勉,頭腦也很靈活,最大的缺點和最大的優點是同一處,就是嘴巴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