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會笑了起來:“富人借名士以邀名,名士借富人以致富,不外如是。”
他是紹興人,正是復社成員甚重之處,因此知之甚祥。張化樞也不再勸,兩人專心下棋,下得幾步,突然間一個僕人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大人,出事了,出事了!”
“胡說八道,大人好端端在此,哪裡出事了?”駱會喝斥了一句。
那僕人抹著汗,長身作揖:“大人恕罪……是聞州判府前……出事了!”
“哦?”
“聞州判的幕友,那個叫陳棟的,突然間喊了一聲冤,便從人群中擠進來,在門口攔住了俞國振!”
“咦?”
這個變故完全出乎張化樞與駱會意料,駱會與陳棟更是早就相識,聞言之後臉色大變:“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來!”
“聞州判府前,瞧熱鬧的很多,足有上千人,街兩邊圍得水洩不通,突然間那陳棟感了一聲‘冤’,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撲倒在俞國振腳前,但此時……此時他背後插著一柄刀,已經奄奄一息,只是抓著了俞國振的腳便死了!”
“什麼!”
這下張化樞都額頭冒汗了,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下有人被殺,這可是他知州的責任!
“俞國振怎麼說?”駱會還勉強保持了鎮定:“他怎麼個反應?”
“俞國振蹲下,陳棟死前似乎在他耳畔說了什麼,俞國振臉色大變,然後伸手從陳棟身上拿出了一個包,那包裡是一疊子信件……”
張化樞與駱會面面相覷,聞州判的算計,在他們看來就算不是天衣無縫,也應該是十拿九穩了,可陳棟這突然死在俞國振面前,把水就完全攪混了。
“接下來呢,俞國振又說了什麼?”
“小人看到這,便來給大人報信……不過張財還在那裡,若有什麼變故,他會繼續來報信。”
兩人沒有心思再下棋,張化樞要保持知州的官樣,端坐著沒有什麼變化,而駱會則起身揹著手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然後苦笑著道:“大人,學生猜來猜去,卻沒有猜到這般變化……原先為大人謀劃的事情,只怕不能做準了。”
“且再等等看,或許還有變化。”張化樞捻鬚道:“那個新命的總捕頭賈太基,不是悄悄調集民壯守著聞府麼?”
“若真的廝殺起來,怕於大人官聲也有礙,這是州城之內啊。”
“自有聞全維去頂著,他惹出來的事端。”張化樞倒是不在意。
“只怕……”
駱會還沒有把自己擔心的話說完,緊接著,又是一陣焦急的腳步聲,卻是另一個僕人張財趕來。
張財臉上的驚恐之色,比第一個僕人要更甚,他一進來之後還沒有等站穩便嚷道:“不得了,不得了,大人,聞、聞州判被殺了!”
“什麼?”
張化樞與駱會雖然知道可能還有變化,但這個變化也太劇烈,讓他們根本反應不過來。俞國振把聞全維殺了?那可是殺官造反!
“不好,大人,請速速安置好內眷,召令兵丁前來護衛!”駱會渾身都在出冷汗了:“俞國振……是要造反了!”
“不是,不是俞國振造反,是聞州判私通聞香教和闖軍流賊,圖謀不詭,想要造反,俞國振揭穿了他的直面目,群情激憤,他被活活毆死!”張財知道他們誤會了,連忙道。…;
“該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好生說,從陳棟死後說起!”
張化樞一腳踹了過去,將張財踢得一個趔趄,張財定了定神,開口將陳棟死後的事情一一說來。
“俞國振開啟那幾封信,臉上勃然變色,恰好此時賈捕頭來迎他,俞國振將那信件給賈捕頭瞧了,賈捕頭也是一臉見到鬼的模樣。俞國振喝令賈捕頭帶人將州判府圍住,將閒雜人等驅遠,然後親領他的隨從進了聞州判府……不過是片刻功夫,裡面殺聲四起,又過了會兒,聞州判和府中之人被拎了出來,還有一個女子。那女子生得倒有幾分姿色,俞國振一一詢問身份,那女子自稱便是聞州判的侄女……”
張化樞與駱會對望了一眼,他們知道此事,聞全維不知從哪弄了個女子充作自家侄女,進府時還大張旗鼓地宣揚一番,說是要替此女擇婿。
“那後來呢?”
“後來聞州判大罵俞國振,俞國振讓人將他嘴堵住,當眾審問那女子,那女子自承是聞香教徒,奉聞州判之命要色誘俞國振,好害死俞國振,掌控他手中的家衛……那女子還招出聞府中暗藏甲冑旌旗,被賈捕頭派人搜了出來……竟然有闖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