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的局面。原本百餘騎的敵人,現在就只剩餘二十多騎,即使在槍聲停歇之後,他們也沒有繼續前衝。
蒙人雖然勇猛,但他們也是人,也會覺得恐懼。看著自己的同袍兄弟,在對面煙霧中閃耀的火光下一個個倒地,聽到他們死亡前的嚎叫,他們如何還有向前的勇氣和鬥志?
就連他們跨下的馬兒,現在都逡巡不前,任他們驅趕,不願意向前半步!
“好,我還以為,這些狗韃子就真不怕死呢!”田伯光喝了一聲好,將他方才的緊張曝露出來。
俞國振也微微鬆了口氣,這些人還不是建虜,錦衣衛的訊息裡,他們只是嫩科爾沁蒙人,他們都能撐到這個地方,建虜可想而知。
“啊!”
大叫的伊拜,他乃是建虜宿將,曾經參與過不知多少次大戰,但象今日這樣,被一隊明軍壓制成這模樣的,還絕無僅有。
有效殺傷達三十丈的火槍,訓練有素的射手,這支明軍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著虎衛身後,看到了一面繡著“京畿勤王義勇”的旗幟。
並不是所有的建虜都認識漢字,伊拜便不識漢字,但這面旗幟他曾經見過,那是超等公揚古利帳下的牛隸章京固山依照記憶畫出來的。就是持這面旗幟者,在揚古利部將眼皮之下,取下了巢丕昌的頭顱,狠狠羞辱了他們建虜。那個時候,身為一旗之主的伊拜也在軍議大帳中,他還跟著阿濟格嘲笑了揚古利兩句,卻沒有想到才短短的幾天之後,自己便也見到了這面旗幟!
不僅見到這面旗幟,還親身體會了讓揚古利難堪的戰力!
他大叫一聲後,做出了他戎馬一生中最為狼狽也最為丟臉的選擇,轉身,驅馬,逃走!
但就在這時,身後又想了一排槍聲。
他身披兩重甲,因此槍彈雖然能擊傷他,卻沒有辦法在這個距離上重傷他,但他的戰馬卻沒有披雙重甲。這一排槍聲響過之後,他的戰馬驚嘶了一聲,後腿無力支撐,整個兒倒了下來。
他身手敏捷,沒有被倒馬壓住,但失去了馬,又身披重甲,如何能跑得快!
俞國振嘖了一下,他為了試探韃子的戰鬥力,所以這次沒有預留追擊的騎兵,正在他有些遺憾時,樹林中突然飛出一騎,卻是王啟年!
他被留下來看守馬匹,以他的年紀,尚不能直接參戰。不過他對於戰場上情形的把握,卻不比一般家衛差,因此看準了這是最好時機,直接衝了出來。
“這小子!”俞國振有些擔憂,便做了個手勢。田伯光會意,口含著哨子用力吹響。
“萬勝,萬勝!”
一隊家衛呼喊著衝了上去,在他們身後,還有一人家衛飛快地給火槍裝彈,準備為他們提供火力掩護。…;
留在那道死亡線上的,只有區區三十餘個蒙人,他們聽得虎衛的呼喊聲,撥馬轉身就逃。在他們背後,又是一排火槍聲響起,他們扔下了幾具屍體之後,終於到了伊拜身邊。
依著建虜的規矩,他們若在此戰中失了伊拜,就算活著回去,也少不得被處死。因此一個蒙人減緩了馬速,召呼伊拜上馬。伊拜跟著馬跑了兩步,在那蒙人的幫助下,拼盡全身氣力想要爬上馬。可身上救了他多次性命的雙重鐵甲,這一次成了他的累贅,他努力了兩回,都沒有上去。
那蒙人只得下馬,想要推著伊拜上去,但就在這時,王啟年已經追到了。
王啟年的騎術,只能說是天生的,他在馬上站起身,呦喝了一句,手中的繩套便飛出,直接套在了伊拜的身上。伊拜還沒有來得及解開,王啟年驅馬側跑,那繩索的另一端是系在他的馬腹上,因此剛爬上馬鞍的伊拜就被生生從馬上又扯了下來。
伊拜終究是軍中宿將,他拔出腰間用來割肉的匕首,用力將捆著他的繩索割斷。而那個下來扶他上馬的蒙人口中咕咕呱呱地大叫著,話聲又急又快,那是在用蒙語呼喚同伴回來。
果然有十餘個同伴調轉馬頭回來,其中有人便彎弓搭箭,對著王啟年便射。王啟年腦子雖然有些迷糊,卻還知道怕死,見這模樣,慌忙避開,只是遠遠地看著再度被推上馬的伊拜,心中其為可惜。
這個大傢伙,一看就是韃子大官,擒了他給小官人,可以換多少碗糖水煮雞蛋啊!
在王啟年簡單的腦子裡,衡量一個敵人價值的標準,就是可以換多少碗糖水煮雞蛋。所以他看著伊拜離開,完全是垂涎欲滴,這可是移動的糖水雞蛋啊……
伊拜雖是脫身,卻不是全無代價,有王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