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早是要的,不過現在不成,現在得把咱們內部的問題解決掉。”說到這,俞國振目光猛然尖銳起來:“首輔,這一次我出去,瞧到了一些問題,也不知是你們疏忽了,還是其餘什麼原因……咱們的生產,似乎出現過剩了?”
王傳臚心中一凜,他也隱約覺得,華夏生產出來的一些工業品,似乎多得賣不動了,但是他並沒有細想這其中的深層次原因,在某種程度上,為了讓自己主導的中樞在財務報表上好看一些,他還大力推動那些數量龐大銷路極差的小工廠、小作坊發展。
“這個,應當是因為歐羅巴抵制我們的產品造成的,只要歐羅巴那邊情形好轉,那麼這點過剩,應當很容易解決。”
“首輔,咱們可是有三億餘人口,歐羅巴有多少人口?咱們一定要記得,向外出口,在咱們這樣的大國來說,只能是輔助,主要還是要靠內。”俞國振平靜地道。
“是,陛下……說得有理。”王傳臚心中的那種壓力越發地大了,他第一次真切覺得,自己想要再連任一屆,怕是沒有那麼容易了。
俞國振這個時候丟擲產能過剩的議題,實際上就是在批評他這四年來的工作。
“此次聯席會議之後,你是想休息一段時間,還是繼續做事?”果然,俞國振平靜地提起了這個話題,不過,大約是為了安慰他,俞國振不等他回答,又補充道:“我準備再做八年,然後退位。”
王傳臚悚然動容。
俞國振今年只是五十三歲,再做八年,也就是六十一歲時,他便要退位!
“陛下……”
“昨夜我召顧炎武、歸莊來,已經將此事告訴了他們,就在明天,報紙上便會有這訊息了。俞襄會接替我,我為太皇,但不是太上皇……大小事務,都將由俞襄來把舵了,我自己嘛,將在這八年裡把設立法會議當主務,待退位之後,我便在立法會議去主持一屆立法會,然後就可以正式退休。”俞國振又道:“年輕人精力充沛,事情交給他們來做,我豈能戀棧?”
王傳臚只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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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九、人有散時曲有終(三)
顧炎武揹著手,緩步來到被稱為“眉樓”的大建築前,看了看樓上的招牌,稍稍停了一下腳步。?
電的一個作用,便是這種由一個個小燈泡組成的招牌,將城市的夜妝點得更漂亮,顧眉這樣的女子,自然不會放棄這樣時新的東西,因此眉樓的招牌上,便綴著無數的小燈泡。
但顧炎武知道,顧眉並不快活。
她一輩子都想攀附高枝,最終卻是鬱郁,雖然有了龐大的產業,可始終得不到俞國振的正視——俞國振甚至去偷吃前明的公主,卻從不在她這兒停留。
到現在,提起俞國振,顧眉仍然是咬牙切齒。
不過顧眉的生意是做得好,眉樓與橫波社從新襄開到了金陵,又從金陵開到了上海,如今燕京也有她的分店,憑藉著鋌路與電報,她遙控著這眾多的產業,一直被認為是華夏朝最富有的女子。
不知多少自命風流的舊文人,想要娶了她,哪怕她如今都已是接近半百之齡,卻總有人上門自薦——那些戲辭中不都是說些窮才子遇上富佳人麼,富佳人還得為窮才子討上幾門妖嬈動人的妾室才對。
這等窮酸措大,少不得要吃棍棒。顧炎武來自然不會吃的,他拖到這個時候才出來,原是為了避開白天最煩擾的時刻甚至有遠在遼東的朋友透過電報來問他,他今日公佈的訊息是真是假呢。
陛下在八年之後退位!
對於華夏來說,這可是個驚破天的新聞,甚至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事情上來。也不知多少人家,多少屋子裡,今日一整天的話題就是此事。
想來會聚各方英傑的眉樓裡,今天談得最多的,也應當是此事吧。
緩步踏進樓中,顧炎武穿過大堂,便聽到說書人一拍桌子:“聖上大怒,回首左右,喝道‘誰人替我擒殺此賊”只聽得一將挺身而出‘齊牛願擒之,……”
這是說書人在說《國朝大興錄》,華夏朝不禁百姓言事,雖然對於俞國振的名字還有些避諱,但對於他創業建基的事蹟,卻是不禁傳播的,當然,那種心懷不滿的舊文人胡編亂造造謠中傷的還在黑名單之列。柳敬亭雖然已經去世,但說書這個行業,倒是大昌,好一點的茶館酒樓,都有人專門說書,不少人在其中一泡就是小半日,甚至有因此而誤工遲到者。
“嘖嘖,陛下當初創立基業,百戰而獲,如今卻是以十二年為期退位,高風亮節,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