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鐵絲網,對於劉良佐等人來說,鐵絲網並不陌生,俞國振在隔離災民時,往往大量使用鐵絲網,因此看到壕溝之前的鐵絲網,他們便知道這是用來阻止騎兵衝鋒的。
發動試探性攻擊的兩百名敢死隊,全部死在了鐵絲網前,他們甚至連將鐵絲網掀開都做不到。
劉良佐太陽穴處突突跳了幾下,苦笑著對那位“麗亨兄”道:“看來不付出慘重傷亡,是沒有辦法攻破此城了,不知道另外兩邊是不是也如此。”
“難怪,難怪……明輔兄,我還是覺得,能不戰最好不戰。北伐收復京師,你們有大義的名分在手,想來南海侯也未必真會阻攔。”
“你又不是沒有看到俞賊的新襄日報,那裡稱朝廷為金陵小朝廷,其不臣之意,已經昭然若揭。況且俞國振坐擁雄兵,闖賊入京之時不但不去救,反倒在徐州供應闖賊糧草,還在京師淪陷後沽名釣譽收買人心。若他能忠於大明,願意領兵北伐,我劉良佐願意立刻解甲,將手中的幾萬兵馬全都拱手奉上!”劉良佐嘆息道。
他說得倒是情真意切,那位麗亨兄眉頭微跳,似乎為其所動。
“麗亨兄可是京師人,京師先遭闖賊,後遭建虜,受苦受難的,可都是麗亨兄的父老鄉親。麗亨兄應有親族尚在京師,就不想知道他們如今是否平安,就不想去祖墳前祭拜?”
話說到這,雖然明知道劉良佐是在激他,但是這位麗亨兄也不得不上當了。
他原本就是個性子激烈的人,雖然足智多謀,卻有著一腔熱血。長嘆了一聲,他說道:“我原是對南海侯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掃平闖賊建虜,輔佐我大明中興。可是他在山‘東卻逡巡不前,反倒阻住了朝廷北伐之路,我與之為敵,實是無奈——也罷,要破這壕溝並不難。”
劉良佐聽他前面說了一堆,心中正是暗喜,再聽他說破壕溝並不難,更是欣喜若狂:“我就知道麗亨兄有辦法,也不枉我從江陰將麗亨兄請來了!”
“無它,一個字,‘水’耳。”麗亨兄道。
此言一出,劉良佐頓時明白,他也是打慣了仗的,只是方才一時未曾想起罷了。
對方挖壕溝,將士兵放在地勢較低處,那麼引水淹灌,不正是順水推舟的事情?
而兗州之畔,沂水、泗水、白馬河,三條河水自群山中洶湧而出,現在又恰恰是豐水的時節,只要再掘開河堤,引水灌城,不但能破對方的壕溝陣,就連城牆都給泡垮來!
“來人,來人,去請高伯爺來商議——不,我親自去吧!”劉良佐笑著道。
南面只是試探了一下火力就沒有再繼續攻擊的訊息,很快傳到了王浩然耳中。
在城頭用望遠鏡遠眺,王浩然有些驚訝。
派遣士兵在野外遊擊,逼使聯軍不得不快速攻城,而且無法繞開兗州去攻擊更為空虛的腹地,是他擬定的戰法。身為兗州這邊的總指揮,他有臨機決斷之權,而且這個戰術安排也得到了絕大多數同僚的認可。
按理說,糧草不足的聯軍應該立刻發動全線進攻,一波又一波地向他佈置好的陣地襲來。但對方在西、南兩面試探性攻擊之後,便停止不動,這其中原因,想來是在商量破解壕溝戰術的方法。
王浩然咧開嘴笑了一下,目光中有些狡猾。
壕溝戰術是俞國振在給虎衛參謀團上未來戰爭發展走向課時提出的,但這一戰術卻是王浩然在此戰中首先使用,想必今後在戰史記載中,會有他的名字出現吧。
城牆上的火炮、槍手,城下的六道壕溝,形成了立體的防線,這種情形下,即使對方人數十倍於己,也難以攻破城防。僅是拔除他設在外圍的壕溝,敵人就要拋下數萬具屍體,對方要是有這等戰鬥意志,明軍也不會被流寇和建虜打得到處抱頭鼠竄了。
但在笑過之後,王浩然心裡又覺得有些不安。壕溝戰術初次運用,如果出了什麼紕漏,那麼他留在戰史之上的就不是什麼好名聲,只怕會被視為愚笨了。他是傳統讀書人出身,對於史上的名聲最為重視,因此殫精竭慮,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得完美無缺。
“團正,要不要喝點水,這天氣,可真熱!”旁邊的勤務兵把水壺遞了過來,口裡嘮叨道:“天氣又悶,看起來似乎是要暴雨的模樣……”
“暴雨……”
這個詞如同閃電一般穿透了王浩然的腦海,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疏忽了一件事情。
水!
城下的壕溝地勢低窪,如果敵方用水來灌,那麼怎麼辦?
對方試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