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的炮彈雖然不是開花彈,卻足以砸爛建虜營帳裡的全部破銅爛鐵,而且它在地上彈起後,還能夠彈動、翻滾出二三十米,所過之處,建虜鬼哭狼嚎,血肉橫飛!
嶽託的大帳,便在這第二輪中轟然倒下,倒不是虎衛炮營有意瞄準,而是他的大帳位於正中,自然是轟擊的集中目標!
方才還捧著熱湯水的那名包衣,慘叫著從倒下的大帳中爬出來,但他爬出來的只有一半,他拖著血肉模糊的下半身,爬到嶽託腳下,抱住了嶽託的腳:“主子,救我,救我……”
看他腸子都拖了出來,根本是無救了。嶽託拔出刀,一刀將他砍死,給了他一個痛快。
炮火隆隆,二十門火炮不停地將炮彈射入敵營中,而那些建虜士兵根本不能渡河來阻擾。嶽託也不愧是建虜中的宿將,在意識到這點之後,他毫不猶豫地下令:“拔營,後撤兩裡!”
剛剛入睡的建虜,不得不拖著疲憊身體,冒著凜冽的寒風,還要頂著虎衛的炮火,將搭建好的大營拆下,然後運到兩裡之外去。而且,為了避免虎衛將火炮拖過河繼續攻擊,嶽託還不得不派遣士兵在河畔巡邏。
當新的營寨立起來,已經是後半夜了,儘管疲憊不堪,但嶽託知道,這個晚上,他又是無法入睡了。
四四九、晝夜難安敵虜疲(二)
冬日早晨的濃霧,籠罩在張奴水的兩岸。一樣水流經兩岸,兩岸邊卻完全不是一個世界。
西岸歡歌笑語,幾部虎衛正在相互拼歌,那歌聲響徹雲霄。
東岸烏煙瘴氣,建虜昨夜被鬧得睡不好覺,一個個無精打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大模大樣地從河裡打了水,孟放開始為自己煮開水。每個夥都有一名炊事員,他會為眾人準備好早餐,但開水則需要眾人自己來解決了。根據虎衛的條例,可以用冷水洗臉,卻絕對不允許喝生水,這些條例中的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要不然也不能成為炮營的營正了。
“孟大哥,這一帶你熟不熟?”
跟在身邊的是王瑞這小子,讀書沒有興趣的他,在十五歲時便加入了虎衛——和石泰是同時,到今年也已經十八歲了。他嘴唇上長起了淡淡的絨毛,一口一個“孟大哥”,但實際上,他已經是炮營裡的一個炮長,相當於虎衛其餘部隊的棚長職務。
這小子在學校裡學數學時頭痛萬分,可到了炮營計算起炮彈拋物線來,卻是出類拔萃,他甚至可以不用工具,僅憑著自己的大拇指與小指頭之間的角度對比,大致估算出目標與自己的距離,千米內的誤差度不超過二十米!
“不熟,我當初給朝廷當官兵的時候,被頭上的官長壓得死死的,哪裡能來這邊?”孟放道:“你以為個個地方都是象咱們新襄,大夥還能四處拉練轉轉?”
王瑞嘖嘖了兩聲:“那你們當初可真可憐。”
“是啊,可憐。”孟放用力點頭,心思也隨著這話回到了過去。
那時連吃都吃不飽。一日兩頓,一個月也難得見一次腥味。還談什麼四處轉轉!
正是有過那樣悲慘的體驗,所以孟放在被收編入虎衛之後,才會非常積極地提高自己。而俞國振也沒有因為他曾經是官兵和投過建虜對他有所歧視——只要他不把那些多年積累下的兵痞習性帶到虎衛中來,俞國振對他們還是相當寬容的。
想到俞國振的幫助,孟放忍不住向著前方望去。俞國振與他一般,都在河裡打水洗漱然後再熱開水。
如今的俞國振已經二十三歲,但面相上看仍然顯得有些娃娃臉,據新襄百姓中那些懂得面相的人說,這是大富大貴之相。孟放看不出富貴不富貴,卻看得到俞國振的專注。他即使是在洗漱之時。注意力也是極為集中的。
目標堅定,始終如一。
“主公,要不要再放上幾炮?”茅元儀眼睛有些紅,他晚上同樣沒睡好,不過與嶽託不一樣。他是興奮得睡不著。
“過會兒吧,嶽託是聰明人,想來,他會繞道,這麼大的霧,正好也便宜他了。”俞國振笑眯眯地回應道。
前來阻擊的虎衛人數並不多,俞國振也不指望現在就與嶽託決戰,建虜此時士氣還沒有沉淪到底,他們的補給也算充足。決戰對虎衛便不利。
“嶽託會自上游走,也就是說,他得折向南面。”茅元儀笑道:“一來一去,就是多了二十里路,這樣一來,建虜至少得多呆上一天——沿途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主公只管放心!”
就象他們二人推測的那樣,嶽託在起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