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中走了出來,他們開始是沉默,然後發覺這些士兵雖然不說話,卻對他們保持著足夠的善意,於是悲呼、哭泣、歡笑都在瞬間迸發出來。不少人乾脆跪在骯髒的地面,連連叩首,向著這支將他們從建虜手中解救出來的部隊表達自己的謝意。
賀光輔這一刻心中想的,便是“大丈夫當如是耳”。
而在他的耳邊,曹謙策輕聲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一隊隊的綠襖士兵穿過街巷走向西門,大約過去了有兩三千人,然後眾人看到一隊士兵停了下來,這隊士兵當中,一個年紀很輕外貌英挺的年輕男子咧開嘴,向著眾人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大夥受苦了,高密城已經收復,建虜被打退了,各位請放心吧。”
原本就已經發洩過一輪情緒的眾人,再度被興奮推了起來,他們這次哭的少,歡呼的多了,那聲浪幾乎掀起了頭頂的蒼穹。
賀光輔拼命向前,擠向那個騎在馬上的年輕人,但才靠近了幾步,就被兩個綠衣士兵擋住。賀光輔見那年輕人似乎又要走,忍不住跳起來道:“可是南海伯,可是南海伯?”
“我就是俞國振。”那年輕人向這邊點了點頭,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南海伯,果然是南海伯來救我們!”
“全天下也唯有南海伯,還將咱們這些苦哈哈的百姓放在心上!”
一瞬間,這樣的議論聲響起,與賀光輔他們屋子裡一樣,別的屋子也少不得議論那槍聲是哪支部隊發出的。有見識的,便猜到了虎衛,而此刻得到了證實,眾人更是歡喜。
“我要投軍,南海伯,我也要投軍!”賀光輔大叫起來:“我願為南海伯效力!”
“願為南海伯效力!”
和賀光輔一般,足有幾十上百人都叫出聲。曹謙策的心更是一抖,這便是民心,這便是人望!
南海伯轉戰南北,不懼犧牲,他的付出,百姓豈會不知曉!
一排排百姓跪了下去,而俞國振也有些不安,他示意衛兵拉起了兩個,卻看到更多的跪下,這讓他不得不催促著馬,快速從這條街上透過。
茅元儀跟在他身邊,看到這一幕,微微笑了。(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四四七、城頭變幻英雄計(四)
俞國振帶著虎衛勝利進入了高密城,杜度卻不得不拋棄所有的輜重和擄獲,乘著俞國振安撫高密的時候遠遁。
他雖然已經弄明白自己為何失敗,可是幾個關鍵細節,還是讓他覺得難以接受。
一是虎衛的戰鬥力與執行力。他想不明白,俞國振的這支部隊為何能夠絲毫不出偏差地將計策執行完畢,無論是明軍還是八旗,若是入城,首先做的肯定是劫掠,而虎衛卻在有效控制城門後,極短時間內便完成了防禦工事,另他的騎兵完全不能發揮作用。虎衛的射擊始終保持著同一的節奏,使得八旗步甲死士面臨的火力強度始終如一,正面攻擊根本無隙可乘。即使繞到側面,仍然面臨的是同樣的局面。
二是竟然有滿人心甘情願地為俞國振效力,杜度可以肯定,來見他的那個席特庫肯定是滿人,那小子年紀不大,大約還沒有二十歲。俞國振是從哪兒找到這樣的滿人的?
第三就是為何俞國振對他們的行蹤瞭如指掌,虎衛出現的時機可謂恰到好處,證明他們對八旗右翼軍的行蹤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才能抓住空隙。
杜度甚至懷疑,若是他和嶽託沒有中計,俞國振還有別的安排,總能將他們的主力從高密城中調出。
想到這裡,杜度心中的煎熬便讓他幾乎要噴血。右翼軍吃了這個大虧,唯有後退去與多爾袞會合,以多爾袞那刻薄的性子,幾乎會放過這個冷嘲熱諷的機會?
以老奴奴兒哈赤晚年的安排來看,原本他是想將大位傳給多爾袞或者多鐸的,但這二人都年輕,加上代善不知是腦子裡出了什麼問題,竟然“大義”到支援黃臺吉的地步。這就使得建虜內部形成了三個勢力格局。原本實力最弱的黃臺吉透過一系列手腕,控制了上三旗大約一百一十七個牛錄,多爾袞多鐸兄弟名義上總領兩白旗九十八個牛錄,而嶽託、杜度再加上濟爾哈朗則有兩紅旗和鑲藍旗九十六個牛錄。只不過在黃臺吉眼中,多爾袞與多鐸年輕,只要將嶽託等人的實力削弱吞併,他對著兩白旗無論是實力還是威望上都有著絕對優勢,因此一直隱隱有扶植年輕的多爾袞和多鐸壓制其餘威望極高的兄長侄兒的意思。多爾袞或許是仇恨這些兄長侄子沒有支援他們兄弟為主,所以也時不時報復一下,這弄得原是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