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青鴉恍惚了下。
有一兩秒,望著臺下西裝革履清俊挺拔的青年,她突然想起和這個瘋子的最後一次見面。那時他把她抵在練功房大片的落地鏡前,汗溼了他微卷的黑髮,貼在冷白額角,他面色潮紅,薄唇翕張,聲音低啞地覆在她耳邊,那雙烏黑深邃的眸子帶著近病態的佔有慾,緊緊噙著她的身影。
那雙眼眸太黑、太溼,他彷彿要哭了,一遍一遍著了魔似的喊她青鴉,又紅著眼尾去吻她鬢角,啞著聲問:“你還想我怎麼做,跪下來求你夠不夠…好不好?”
林青鴉忘了她如何答的。
但想來結果一樣。
林青鴉垂眼,在心底輕輕嘆了聲。疊起的水袖緩緩拋了,她沒有等他說到第三遍,轉身往帷幕後的臺下走。
站在她腿旁的大狼狗急了,喉嚨裡剛嗚咽兩聲要跟上去——
“回、來!”
暴怒如雷的聲音突然炸響,驚得臺上劇團眾人同時一哆嗦。
只有那道淡粉色刺繡戲服的背影,她連一秒的停頓都沒有過,甚至不忘持著下臺的步子身段,嫋嫋落了幕。
大狼狗最後不捨地望去一眼,夾著尾巴灰溜溜下了臺,回到唐亦身邊。
它站住,仰頭拿黑溜溜的狗眼瞅了男人一會兒,過去在唐亦腿邊蹭了蹭。
唐亦一頓,沒表情地俯下身。
負責人站在幾米遠外不敢靠近,他都怕這瘋子在瘋頭上能活活掐死那隻惹他這樣暴怒的狗。
但唐亦沒有,他只是很輕很慢地,在狗腦袋上撫了一把,然後笑了。
“你都可憐我,是不是?”
“……”
說了一句只有狗聽得到的話,自然沒人回答。唐亦起身,再沒看那臺上一眼。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劇場後臺。
等向華頌對林青鴉的關懷慰問一結束,白思思就立刻衝上前。
“剛才嚇死我了角兒,他們再不放你下來,我就真的要報警了!”
“沒事。”
“這哪還能叫沒事?”白思思追著林青鴉跟進更衣室,急得聲音都抖了,“那個唐亦真是個瘋的,不對,簡直腦子有問題,明明是他自己的狗.管不好,幹嘛把火都撒您身上——您真沒傷著嚇著?”
林青鴉解環扣的手指一停。
須臾後,她在鏡前垂著眼,聲音輕和:“有些人生來坎坷,一路走來已經不易,如果不是野狗似的性子,未必活得過……”
話音中途消止了。
白思思聽得雲裡霧裡。
林青鴉斷了話,那就是怎麼也不可能再繼續說的。
白思思也沒指望,驚魂甫定地幫林青鴉解盤扣:“唐亦可是唐家的太子爺,含著金湯匙長大的,怎麼有人敢叫他不好過?依我看,多半是他從小被人慣壞了,所以才慣出這麼個瘋——”
“思思。”
還是淺淡溫和的聲線,不過白思思已經覺出語氣裡的差異,立刻住了嘴。
可惜晚了。
“我們說好的?”
林青鴉解了褙子長裙,放進白思思手裡。
白思思的手被壓得一沉,腦袋也低下去了,聲音喪氣:“背後不可論人非。”
“嗯。”
“對不起角兒,我錯了。”
“那要怎麼做?”
“唔,知錯就改行不行?”白思思偷偷抬眼窺上去。
林青鴉淡著笑,卻搖頭:“不能總寬縱你。”
白思思頓時苦下臉:“知道了,那我背個短點的成不成?”
“好,”林青鴉換上來時外套,走到簾邊,才在白思思期盼目光下淡淡一笑,“《長生殿》的全套戲本,一個月。”
白思思:“?”
林青鴉挑簾而出,身後追來一聲慘嚎:“角兒!《長生殿》那可有五十多出呢!一年我也背不完啊!!”
“……”
劇團裡這會兒正人心惶惶。
唐亦戲都沒聽就暴怒離場,接下來成湯集團的態度顯然不容樂觀。老實些的在憂愁劇團未來路途,心思活的則早就開始盤算自己的下家了。
林青鴉去了團長辦公室。
向華頌同樣愁容滿面,見林青鴉來才勉強打起些精神:“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青鴉,本來都不該勞你出面,結果還遇上了這種事,唉。”
“向叔見外了。”
林青鴉不喜歡多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