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除非萬不得已,他才會選用這種聽不到聲音的方式和她聯絡。
手機是他借用地方部隊領導的,按規定,這是屬於嚴重違紀的行為。鞏雪曾勸過他不要冒險,可是高原根本聽不進去,他似乎陷進爺爺病重的陰影裡,生怕再錯過照顧她的機會。
陌生的號碼,她忍不住好奇在網上查過,發現竟屬於雲南清河。
鞏雪沒去過清河,卻始終記得那是個充滿了罪惡和血腥的地方。
那裡吞噬過無數烈士的鮮血,包括她的爸爸媽媽,就是在那裡犧牲的。
高原去清河了?
簡訊內容因為是發過就刪的,所以,他儘可能多寫了點。
小雪:
很想你!能抱抱你嗎?最近一段時期不能和你聯絡了,是不是很失望,不過沒關係,下個月,你就能看到我了,我要親自去漠北,為你加油!安心等著我,好嗎?想你,高原。
他匆忙寫就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似刻在她的腦子裡,隨時想起,隨時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動力湧出來。。。
最近,她總是不經意間回想起自己和高原相識相知的一幕幕情景。
而他的堅定、豁達、犀利、敏銳的言辭,總能帶給她全新的感受。
她記得高原說過,為什麼他會選擇走上特種兵的道路。
畢竟,個人條件家庭條件相對優渥得多的他,根本不用透過部隊的磨練,找到人生的坦途。
高原借用了別林斯基的一句話,他說:“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人,虛度年華;另一種人,過著有意義的生活。在第一種人的眼裡,生活就是一場睡眠,如果在他看來,是睡在既溫暖又柔和的床鋪上,那他便十分心滿意足了;在第二種人眼裡,可以說,生活就是建立功績……人就在完成這個功績中享到自己的幸福。”
他追求的不是安逸享樂的生活,而是不斷地攀越高峰,把自己變得愈發堅強和聰明。
做一個有智慧、有擔當、有經歷的頂天立地的軍人,是高原一直以來追求的夢想。
而鞏雪恰巧也是這樣的一類人,她喜歡的是巴爾扎克的一段話:人生是由各種不同的變故、迴圈不已的痛苦和歡樂組成的。那種永遠不變的藍天只存在於心靈中間,向現實的人生去要求未免是奢望。。。
生活的最有意義的人,不是年歲活得最大的人,而是對生活最有感受的人。。
她想成為高原那樣的強者,希冀自己早一天獨立成熟,成為主宰人生的人,成為不虛擲光陰的人。。
她抱著微微燙熱的手機,恍惚中,睡著了。
她夢到了高原,夢到南疆,那處開滿鮮花的山谷,清新的風,高地上的陵園,爸爸媽媽慈愛的笑容。。她夢到了滿是森林魔琴的‘好地方’,她在藤蔓編結的鞦韆上,蕩高,飛翔。。。笑聲。。。呼喚。。。。
突然,她身下的鞦韆架斷裂,在她被送到雲端的時候,像只斷了線的風箏從高空墜落。。。
恍惚中,看到高原驚慌失措的臉,她伸出手,絕望的想把他拉近。。鏡頭猛地一轉,眼前忽然出現兩雙淬毒幽怨的黑瞳。。
細弱的身體,爆發出地獄般的嘶吼。。。
她們。。。
她們是。。。。
“啊………”鞏雪驚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
黑色的手機從床邊滑落,啪嗒,掉在地上。。。
她足足愣怔了有十幾秒的時間,才伸手抹掉額頭上的冷汗。
這是怎麼了,惡夢會不會太頻繁了,一晚上連著兩個,她幾乎有些承受不住。
窗外天色漸明,她揉了揉臉,下床去看爺爺。
通常這個時段,她都要為爺爺排便,然後幫著爺爺做一次早操拉伸肢體後,自己再出門長跑。
她拿起床腳的尿壺,“爺爺,該噓噓了”平常她都是這麼叫爺爺起床,一般叫上兩聲,爺爺便會用艱澀的聲線,回應她,好!
可今天很安靜。
她以為爺爺還在睡,所以,伸手去探他的肩頭,“爺爺。。。該起床嘍!”
爺爺習慣於早起,不管是得病前還是得病後,他都維持著良好的作息習慣。
手底冰冷的觸感,讓她心頭咚的一顫,“爺爺爺爺…”她連叫兩聲,把手指迅速探向爺爺的鼻子。
無聲無息。
她的頭嗡一下巨響,炸開一片白晃晃的光,刺得她眼眶劇痛。。
爺爺怎麼了。。
他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