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雪看了眼二叔黑乎乎的輪廓,語氣堅定地說:“我要去。”
鞏明軍登時覺得一股火氣從心口蹭蹭的朝上冒,他掀開被子下床,找到地上的鞋,準備把鞏雪拉回來。
可是鞏雪卻直接丟過來一句,“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便成功阻住鞏明軍的腳步。
鞏雪拉開門走了,留下失落又氣憤的鞏明軍立在原地,還在咀嚼她話裡的意思。
小雪是嫌他多管閒事了嗎?
雖然他只是小雪的叔叔,可他也想當好叔叔的角色,維護她保護她啊。
這小雪,自從見到那個叫高原的軍官之後,她就不是從漠北來的那個自閉、冷漠、孤獨的小雪了,他發現她的變化和高原有關。
尤其是她不惜和自己翻臉也要去照顧一個鞏家完全陌生的男人時,他更加覺得蹊蹺。
難道。。。。。
難道小雪。。。。
他突然打了個寒顫,腿腳一軟,跌坐在床上。。
二零零五年二月四日,二十四節氣中的立春。
雲南省德宏州殯儀館,數萬朵白菊花布置的追悼會大廳,已被裝扮得莊嚴肅穆,大廳裡散發著淡淡的幽香,濃濃的哀思,瀰漫整個大廳。
大廳正中,白底黑字橫幅上面用遒勁的字型寫著:“沉痛悼念鞏亮軍 ;曾如蘭 ;高如寶 ;沙起靜烈士。”正中懸掛著四位烈士的遺像。
十九米長、十二米寬的大廳兩側已經擺放好很多製作好的花圈,花圈以白菊為邊,中間配有潔白的百合和玫瑰。在靈堂前,擺放著大量的菊花,簇擁著靈柩擺放的祭臺。
九時整。
追悼會正式開始。
當低迴的哀樂聲迴盪在大廳的時候,由身著軍禮服的軍人託舉的水晶棺,從通道口徐徐進入告別大廳。。
“咵……咵咵”整齊劃一的軍靴在大理石地板上敲打出離別的序曲。。
德宏州歷史上第一個雙人水晶棺,最後一個被託舉進大廳,它的出現,立刻把全場的悲痛氣氛推向**。。
唰……
幾乎是同時,全體軍人摘帽致哀,普通群眾俯首低泣。
躺臥在鮮花叢中的鞏亮軍夫婦,面容安詳,神態平和。他們手心相連,相互依偎著,向他們的親人、戰友做最後無聲的告別。
細心的人會發現,痛哭哀號的烈士親屬裡面,有一位神情凝重的女孩,低頭不語,卻始終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她是誰?
為什麼見到至親的遺體,還會如此的鎮定和冷靜。。
好似感受到周遭不算善意的關注,鞏雪微微抬起頭來,筆挺嚴肅的軍人託舉著爸爸媽媽的水晶棺,恰好從她的眼前經過。
單薄的身軀,微微晃動了下。
她的眼睛裡,漸漸蒙上了淡淡的霧氣,可是,幾秒鐘後,她確定自己是真的病了。
她的病。
叫做,只會傷心,不會流淚。
第九十章 聽護士姐姐的話,好嗎?
僅僅是這樣還不夠,因為沒有雙人並棺的先例,他又透過父親的關係,電話聯絡到了C軍區首長,丁國維中將,才順利解決此事。
現在,還有個至關重要的環節需要徵詢鞏雪的意見。
烈士遺體火化後骨灰的分置難題,是高原在回程的路上忽然想到的。
鞏雪垂下眼簾,靜靜地思索了一會兒,“把他們的骨灰合在一起吧。”
既然爸爸媽媽在犧牲的時候都不願意分開,想必到了天堂,他們也希望永不分離。
高原神色黯淡地點頭,說他來安排。
這時,病房門被人推開,進來的是之前那位牢騷滿腹的護士。
她看到床上兩人的姿勢,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而後,看到令她寢食難安的病號高原,氣又不打一處來,“高原中尉,麻煩您今後再不打招撥出去,請先找護士長把我換掉!”她怎麼這麼倒黴啊,攤上個不怕死還愛連累人的病號。
高原舉起手指,按在太陽穴旁邊,表情歉疚地保證,“以後不會了。”
“鬼才相信!”護士可被他害苦了。
看到一旁沉默的人影,護士忽然間想起她的目的。
“你是叫小雪吧,護士站有你的電話。”
鞏雪和高原迅速對視一眼。
誰找她?
起身的動作太快,鞏雪感到頭部一陣眩暈,身子也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