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及一下在那個年代沃恩德貴族對於戰爭的態度,在第二次聖戰之前,貴族們普遍將參與戰爭視為一種榮耀。並不是因為他們仍舊具備其先輩那樣在蠻荒之中披荊斬棘的英勇氣概,正好相反,在文明的腹心地區,從第一代開拓騎士逐漸淡出了世人的視野之後,他們留下的後裔日益沉迷於嬉戲玩樂,早就失去了先輩的風範,在聖者之戰時期,人類的貴族可以輕易地為了一句話、一個承諾坦然赴義,但在一千年之後的今天。這種行為被視作只有傻子才會去幹的事情。
貴族們不畏懼戰爭,是因為戰爭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生死攸關,尤其是對於克魯茲這樣的帝國來說,上層貴族很少有在戰爭之中喪生的記錄——除非是因為太過倒黴而被流矢擊中,或者水土不服死於疾病,即使被俘虜,也能得到體面的待遇——因為對於他們的敵人來說人質意味著大筆的贖金。時至今日,絕大部分貴族還在緬懷那個時代。認為那個時代的戰爭才是兼具騎士精神與仁厚美德的,古典浪漫的戰爭。
當然。這份特權也僅僅只是對於貴族來說,對於來自於下層計程車兵,千年以來戰爭的本意從來沒有改變過,都是一樣的摻雜著冰冷的金屬與鮮血的死亡氣息——
由此可知,如果在一場戰爭中有成百上千的貴族喪生,對於那個時代的任何一個國家來說。是一個怎樣的噩耗,即使是皇室,也可能會被死者憤怒的家屬給生撕了,要知道那些死者背後往往意味著什麼樣的能量,比方說布蘭多記得很清楚。當時炎之聖殿一方,克魯茲帝國參戰的就有三個公爵,下面的領主更是大大小小一堆,每個人背後都有一張錯綜複雜的關係網,可以說是囊括了整個帝國的貴族血系也毫不為過。
這些人如果死在戰場上,很有可能還得搭上一個帝國公主,而聖奧索爾與法恩贊那邊的情況想來也差不多,這樣的事情如果發生了無論在那一邊都是絕對不可能被掩蓋下去的,也根本沒法掩蓋。想到這裡,布蘭多思緒中忽然靈光一現,意識到自己祖父身上的黑鍋是為誰而背的,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馬上又搖了搖頭。
這個黑鍋他的祖父根本背不起,即使他是炎之聖殿方面聯軍的統帥也是一樣,何況他還知道,帝國方面在阿爾喀什那一戰中雖然有不少貴族喪生,但還沒到不可接受的地步,至少公主殿下、三位公爵和幾個重要人物都完好無缺地回到了國內。
難道晶化病還懂得分辨高低貴賤,貴族身份對於晶化病還有某種免疫效果?這種無稽之談顯然不值一曬,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人力挽狂瀾,在最後的關頭拯救了三大帝國的聯軍,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在那之後,三大聖殿就偃旗息鼓,第二次聖戰也由此劃上了休止符。
關於那個人選,布蘭多心中已有強烈的預感,他腦海中不止一次浮現出那高大的背影:在布拉格斯如血一般的殘陽之下,雄鹿森林猶如染上了一層古銅般柔和的色澤,碎金一般流淌的河水浸溼了淺灘,沉默的老人靜靜地佇立著,若有所思地注視著自己練劍的孫子——布蘭多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的祖父那寬廣的雙肩之下和緊抿的嘴唇之間一直以來謹守著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關於那秘密背後的低沉絮語,縈繞老人一生,隨著那最終一刻的來臨化為塵埃,掩入墳塋之中。
而此時此刻,這個秘密終於到了揭曉的時刻。
迎著他帶有質疑色彩的目光,圖拉曼果然也不再賣關子,將當時發生的一切娓娓道來:
晶化病好像是一夜之間在三大聯軍之中蔓延開來,受感染的人不計其數,雖然一開始的時候結晶化還沒那麼嚴重,但受到索米爾水晶魔力的影響,所有染病者都變得狂躁不安,聚集在一起互相攻擊,或者是攻擊試圖將他們分開的正常人,由於加入他們的人越來越多。因此阿爾卡地區的事態逐漸變得不可收拾,一些人因為害怕而逃走,其中不乏指揮軍隊的貴族,而剩下的正常人的數量逐漸減少到幾乎無法維持自身安全的地步。
在當時的情形之下,討論解決問題已經是一個笑話,剩下唯一可以做的除了等死之外。就只剩下孤注一擲的賭博,前來的布加人的巫師提出或許可以將聖殿之中的索米爾水晶擊碎,或者是透過魔法丟到某個空間亂流之中,這樣雖然可能無法改變眼下已經發生的一切,但至少可以阻止事態繼續惡化。
這個提議在幾經討論之後得到了剩下的絕大多數人的贊同,但問題是,誰去做?
最後一戰的遺蹟上,瀰漫的霧氣之中游蕩著無法計數的被晶化病感染計程車兵,僅僅是穿過他們抵達聖殿就是一件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