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
“是白色的雄獅,金色的利劍,是守護的誓言,與古老的信念。”
“是,”伯爵大人騎在馬背上。他停頓了一下,彷彿是要撥出胸膛之中的最後一口氣似的:“我們的祖國。埃魯因——”
聲音並不高亢,彷彿飄散在雨幕之中,但卻讓所有人胸腔中熱血逆湧,彷彿生出無窮的勇氣,叫所有人都彷彿要忍不住放聲長縱,仗劍而行。布蘭多舉起手。河谷之上,森林邊境,旗手紛紛打起旗幟,聖白的旗幟隨風長揚,一面面在薄霧之中浮現。獵獵作響,上面有王國的新月,於松的山脈,落葉的松針,北境的冰雪,彷彿承載著一個王國的歷史,此刻重新於這片土地之上。
上面是白獅的徽記。
號手將長號放到嘴唇,鼓起腮幫子,用力吹響。
那號聲悠揚,彷彿闢開薄霧——
……
“在我們正面的是誰?”布蘭多忽然問道。
“是來自亡月之海的兩個團,我已經弄清了,指揮官是‘亡語’默格金和沉默者維斯卡格爵士,兵種構成基本是蜘蛛劍士,有數量稀少的骷髏騎兵,應當是血杖的精銳。”
“和血杖沒什麼關係,是帝選團。”布蘭多笑了笑。
“帝選團?”
“沒什麼,我們先從它們身上碾過去,算是給血杖打個招呼。”
悠揚的長號響遍整個河谷,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蘭託尼蘭人,一聽到這厚重沉渾的龍角長號,艾柯的眼睛就亮了起來,他勒緊韁繩,在疾馳的馬背上轉身,回過頭大喊道:“快聽,號聲從哪個方向傳來的?”蘭託尼蘭人的騎士們紛紛回頭,片刻之後就有人高聲答道:“是西方,正西方!”
“哈哈,託尼格爾人來了!”艾柯拔出長劍,調轉馬頭,高喊道:“伯爵大人正在給血杖打招呼呢,我們蘭託尼蘭人可不能叫他們小瞧了,上吧,我們也吹號!準備調頭,是該給那些半調子骨頭架子騎兵一點好看了!”
被一群比自己差勁得多的對手追得不敢還手,騎士們早就憋屈得要死,此刻忍不住放聲歡呼起來,一時間河谷中一片山呼海嘯。
嗚嗚的號聲互相呼應著,順著和風細雨傳遍山谷。
滿臉血汙的雅克伯爵抬起頭來,細細地聽著這號聲,“託尼格爾人來了,他們和蘭託尼蘭人在通知我們……”這位剛毅的軍人,此刻也忍不住流下淚來,兩行熱血從血垢上衝刷而下,長聲哀嘆:“可他們來又什麼用,沒用啊,是我對不住他們,是我對不住他們啊,快退吧,我們已經沒救了!至少別都死在這裡,去告訴公主殿下,告訴公爵大人,瑪達拉已經不是那個瑪達拉了!號手呢,快告訴他們,撤退,趕快撤退,乘亡靈還沒盯上他們——”
號手怔怔地站在自己的領主大人身邊,所有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覷。
要不要吹號?
如果吹號,那麼他們就死定了,不會再有人來救援他們,他們身陷重圍,只有死路一條。但如果吹號呢?就像伯爵大人所說的,那又有什麼用?面前這支亡靈大軍早已今非昔比,連蘭託尼蘭人也沒辦法衝破它們的防線,託尼格爾人又算什麼呢?那個地方,不過是個窮鄉僻壤,或許現在的領主是王國未來的權臣,甚至有可能成為埃魯因數十年來新生代的唯一一位劍聖,但那又如何?
一個人是不能左右戰局的。
可要束手待死,貴族們做不到,理智上告訴他們應當吹號,但感情上這些膽小的王國貴族們卻無法接受被友軍拋棄的下場,他們忍不住看著那號手,沒命地搖頭。
“諸位,”雅克伯爵當然注意到了自己同僚的小動作——直到這個時候,他們還是放不下自己那點小心思嗎?他忍不住在心中嘆息,有些有氣無力地說道:“各位還有兒女子嗣,你們也願意他們和我們一樣面臨今日之境嗎,在絕望與悲哀中等死?你們是軍人,職責二字或許對你們或許太過遙遠,但保護妻女,卻是為人的本能,我言盡於此,你們還要阻擋嗎?”
正在沒命搖頭的茲林伯爵一下僵在了那裡。
子嗣與後代,那是貴族傳承的希望,縱使他們冷漠如鐵,但此刻也忍不住要動搖——
同一片天空之下,血杖正默然地注視著陰沉沉的天幕,彷彿能看到那回蕩於半空之中的長號之音,半晌,它才垂下頭,低聲問道:“這是哪裡的軍隊?”
“那些沒死的人類傷兵說,好像從是託尼格爾來的。”
“託尼格爾?”血杖微微一怔:“那是什麼地方?”
“十分抱歉,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