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燮憤憤而退。不久,樊燮便被炒了魷魚。樊燮回到老家,將“王八蛋,滾出去”六個大字寫上木牌,樹於祖宗神龕之下,又為兒子延請名師,令兒子穿女子衣褲,“考中秀才進學,脫女外服;中舉人脫女內服,方與左宗棠功名相等。中進士點翰林,則焚吾所樹六字洗辱牌,告先人以無罪”。
這樣的激勵教學法居然奏效,樊燮的兒子樊祥增後來發奮讀書,光緒三年中了進士,後來官居江寧布政使,護理兩江總督,成為晚清大名士,總算是雪了老父當年之恥,這大概也是左宗棠所沒有想到的。
左宗棠雖然被胡林翼稱為“楚才第一”,但過於恃才傲物,不久就觸犯官場上的眾怒。後來有人告了左宗棠的黑狀,朝廷命湖廣總督官文密查,如確有不法事情,可將之就地正法。幸好這時肅順知道左宗棠人才難得,加上胡林翼、曾國藩等人的保薦,左宗棠才逃過一劫,隨後入曾國藩幕府襄理軍務,再後又獨立門戶建立楚軍,並署理浙江巡撫,太平軍平定後被調任陝甘總督平定回亂。
早在1871年沙俄侵佔伊犁的時候,左宗棠已經非常警覺,當下就寫信給正在休假的部將劉錦棠,讓他假滿後立刻募練數千湘勇準備西行。1873年,左宗棠最終平定回亂,當時他已經年屆六十,且疾病纏身,完全可以在隴事平定後急流勇退,告老還鄉。但左宗棠看到朝廷當時派往新疆的伊犁將軍、烏魯木齊都統等滿族貴族根本無力解決新疆危難,便不顧自己年事已高,毅然向清政府請纓,籌議出關大略,敦促清廷立刻對新疆用兵。
但當時的大清帝國畢竟不是現在的美帝國主義,可以同時打贏得兩場戰爭。在阿古柏和沙俄在新疆興風作浪的時候,東南沿海的防務也很緊張,除了英法等強國經常滋事外,連小日本也在臺灣插了一腳,弄得清政府很是忙亂了一陣。在這種情況下,當時清廷分成了“海防”派和“塞防”派,兩派之間爭論不休,反而貽誤了時機。
一貫喜歡妥協的李鴻章說,“新疆乃是化外之地,滿是沙漠和赤地,加之土地瘠薄,人煙稀少。乾隆年間平定新疆,耗費全國之力,不過收復數千裡曠地而增加千百萬開支,實在得不償失。”
李鴻章的意思是暫且不要大動干戈的去收回新疆,這樣做成本太大,勝算不高,倒不如暫時儲存實力,先把兵餉用到東南海防,拱衛京師。說這番話時,李鴻章是夾帶著自己的私心在內的,如果朝廷把主要國防開支移到東南海防,李鴻章的淮軍和後來的北洋系就大有前途了。
左宗棠對李鴻章的意見很不以為然,他認為,“新疆資源豐富,糧產充足,而且還盛產瓜果,牧場上牛羊遍野,牧馬成群;看起來是千里荒漠,但實際上是聚寶之盆。”從戰略上來說,“要拱衛京師,必須先保住蒙古,要保蒙古,就必須保住新疆;若新疆不固,則蒙部不安。俄人拓境日廣,由西向東萬餘里,與我北境相連,僅中段有蒙部為之遮閡,不可不豫為綢繆者也。”左宗棠最後特別指出:“若此時即擬停兵節餉,自撤藩籬,則我退寸,而寇進尺。”
左宗棠認為,西方列強通常是為了商業利益開戰,沙俄則更多的是領土要求,後者顯然危害更大。當然,左宗棠並不是說海防不重要,他本人其實是非常重視海防的,早在1866年左宗棠就提議創辦福州船政局,後因調任陝甘總督才由沈葆貞接手。左宗棠的觀點,其實是“海防”與“塞防”並重,並強調先解決最現實的問題。
現在看來,“海防”派和“塞防”派都有道理,國家寸土寸地,不可輕言放棄。問題的關鍵是,在力量不足的情況下,應當區分輕重緩急,把最有效的資源用到最能解決問題的地方上去。李鴻章說保新疆花錢且難度又大,不如“嚴守現有邊界,招撫新疆回首,準其自為部落,略奉中國正朔”,的確有妥協賣國之嫌疑。
亂世當中,沒有一點勇氣也是不行的!左宗棠提出的“我退寸,而寇進尺”的觀點打動了清政府。清廷於1865年任命左宗棠為欽差大臣督辦新疆軍務,授關外用兵、糧餉轉運等各項權力,令左宗棠準備開進新疆平亂。
左宗棠在平定陝甘回亂的時候,也沒有放鬆對新疆敵情和地理特點的觀察。當時回民亂黨白彥虎在左宗棠的鎮壓之下,也逃奔新疆投靠了阿古柏。而英國人一直在支援阿古柏,併為之輸送武器,佔據了伊犁的沙俄則暫時坐山觀虎鬥,試圖在其中搞勢力均衡,分而治之。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出了玉門關,關外大都是戈壁沙漠,糧草和水源非常重要。出征前,左宗棠加緊籌運糧餉,並對出征軍隊進行了整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