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1 / 4)

她們玩檯球的照片)。許多照片中的衣著配飾可謂中西合璧: 如西式外套罩著高領旗袍;頭上是英國工人經常扎眼地戴著的那種鴨舌帽,身披中式的緊身坎肩;戴髮套、穿束腰坎肩和寬鬆長褲的女人坐在琴鍵前。這一年時興的冬裝是用白狐或雪貂皮滾邊的繡花緞面斗篷,下一年就不興了,代之而起的是西式外套,說是穿了這樣的衣服上桌不必脫去。一些上海妓女顯然也好女扮男裝,雖說這一點在花影中並不突出: 她們偶爾會穿男士戲裝(中式)或生活裝(較多是西式);所穿一般是學生裝或紳士裝,這也是一種自我展示,強調了她們自己的高雅情趣。西式服裝並沒有取代而是增加了妓女們的選擇機會,使她們能按自己認為有吸引力的樣式著裝;西裝等於讓她們有了一套新的道具,不僅可展示風雅,還可表明她們有知識,懂現代。 惟一無法跨越中西文化的女性標記就是纏足。許多照片中人是小腳女人,她們只穿中式衣服。1917年的妓女影集中有一篇小傳提到,西洋風氣傳進來後,已不時興纏足了,現在嫖客講究的是妓女的腰有多細。小傳中又說,儘管如此,有的妓女仍是日日纏足,有的客人要找的仍是纏足的女子。涉及娼妓的資料中不大說起裹腳的事情,這也部分地反映了資料對娼妓的肉體基本不予描述的情形。文字資料中的描寫集中在服裝、容貌、優雅的步態以及活潑或緘默的脾性。 高等妓女的自我展示還有一個重要方面,那就是取花名。妓女的職業生涯有許多重要關頭: 初進妓院,調換地方,自己開業,或做了一段小老婆後重新回來做妓女;這時她們同上流社會的男人一樣,會給自己取新的名字。例如20世紀20年代,上海妓女“小玲瓏老七”搬到天津去後,改名叫“愛溫”;回到上海,又選了“年年紅”做名字。有的妓女在使用一個花名時紅起來了,有時就會保留這個花名。世紀之交有個名妓給自己取名“林黛玉”,用的是清朝曹雪芹的小說《紅樓夢》中那柔弱多病、愛使性子的女主人公的名字。1923年有一英文文章解釋說,妓女取花名喜用表示細巧、85美麗或香豔之物的字眼,如胭脂、桃花、翡翠、牡丹、明月等等;文章還說,“體面人家的女子是不取這等名字的。”女人也可“選擇表明何時入行的字眼,如‘十三旦’。”儘管作者斷言,有審美情趣的字眼“用到風塵女子的身上便俗不可耐了”,然而許多名字聽上去很像吟詩作畫的文人士卿所用的字號。有的用“齋”名,有身處某地方的感覺,如“清香小舍”、“醉花居”等。自己開住家妓院的妓女甚至會學著士大夫的派頭起名“吟詩小築主人”。小報上有一條評論勸人別拿這些地名太當真: 取名“金銀樓”的妓女不見得有成堆的金銀,叫“花月閣”的未必如鮮花似明月。反之亦然。取名“陋室”的年輕妓女不一定相貌平常、居室簡陋,其實這名字反倒襯托出她的風雅。 高等妓女的花名還往往表明她與其他妓女的親緣關係(血親或收養)或族譜上的關聯。名妓年紀大了,會找一個或收養一個下手,她會給新來的取自己的名字,前面加個“小”字。如“李雙珠”的養女就叫“小雙珠老二”,“沈玉英”的新助手名“小沈玉英”。(一篇文章評論說,別看她名小,調情的本事可不小。)另一種常見的做法是,如果幾個妓女在同一妓院一呆好幾年,那麼她們會用同一個名字,只在後面加上排行“老大”、“老二”等等,如此一直可排到“老九”。有時一所妓院的妓女用同一姓氏(如張素雲、張寶寶、張老雲等),或是共有一個輩分名(如張老雲、張素雲、張雅雲等)。這時小報便以“三陳”、“二鳳”(高鳳、青鳳)稱之。一指南書抱怨道,妓女“多有同時同名者,以致尋芳訪豔之流輒為之誤入桃源”。共同的名字表明生意上的關聯,但不一定是個人之間的緊密關係。 有關高等妓院的書文通常聚焦於一個有著繁縟社交禮儀的小世界,整個過程由色藝雙全的女子引導。但是,當作者們談到取名問題時,文章便透出了哀其不幸之意。作者們解釋說,妓女起了花裡胡哨的藝名,其本姓便隱去了;他們猜測說,起名背後可能是不想讓人從她現在的生活追尋其身世,或者連她本人都不知道自家身世。861917年的一部指南說, 海上妓女多隱其本姓,於名則隨意命之。……歌姬以千萬計,而求其標用真名者,百不得一。其意得非謂身既娼矣,亦何必以本姓示人,或以本姓詢諸箇中人,鹹若諱莫如深,不欲洩流。更有自幼為匪人遠方拐騙而來,鬻入勾欄,即本人亦實不知其系出何家者。 這些陰鬱的評論表明娼妓生涯或許揹負恥辱、隱忍失卻之苦,這在讚賞性文字中是難得聽見的調子。然而,究竟誰是這場痛失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章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