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恢復了神智以後,再由他拿主意。
巷道很黑,一盞路燈都沒有,一百多斤的重量揹負在高勝男身上,猶如一座山一般沉重。
這位出身官宦,從小到大沒有吃過什麼苦頭的大小姐,此刻卻爆發出驚人的毅力,咬著牙硬是揹著葉歡足足走了近兩公里,在京城繁如蛛網的衚衕小巷裡不知轉悠了多少圈,連她自己都迷路以後,終於確定警方一時半會兒應該追不過來了,這才在某條不知名的衚衕裡將葉歡放下,喘著粗氣軟軟地坐倒在他身邊。
看著葉歡無神空洞的面孔,高勝男禁不住淚如雨下。
輕輕捧起他的臉,高勝男哭得撕心裂肺:“葉歡,你到底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些日子你究竟經歷過什麼?為什麼一直死死憋在心裡不說?混蛋,王八蛋,什麼都不說就很男人麼?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為你擔心受怕,為你牽腸掛肚?心裡有你的人,不止是喬木啊,不止是喬木啊……”
漆黑的衚衕口傳來腳步聲。
高勝男頓時收斂了哭聲,咬牙揹著葉歡繼續朝衚衕裡深扎進去。
深夜的巷道里,一個瘦弱女子揹著一個百多斤重的男人蹣跚而行,汗水淚水糊滿了臉,看起來邋遢狼狽的容顏,卻透著一股子倔強和堅毅,憑著一種信念,努力支撐著疲憊已極的身軀,緩慢而堅定地走向黑暗。
這一刻,世上風華絕代的女人全不及她容貌之萬一。
……
不知在衚衕裡轉悠了多久,高勝男終於發現衚衕深處一家普通簡陋的小旅館,心中一喜之下,高勝男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大隱隱於市,如此偏僻的衚衕,不起眼的小旅館,或許才是隱藏的最佳場所。
開了一間房,在旅館老闆愕然的注視下,高勝男給老闆多甩了幾張鈔票,最後筋疲力盡的她才將葉歡半拖半扛地弄進了房間。
小心將葉歡放到床上,高勝男渾身的氣力一瞬間彷彿消失了,軟軟地癱坐在床邊的地板上。
一晚上的擔心受怕,一晚上的辛苦奔逃,無盡的疲累湧上心頭,高勝男強打起精神,掏出了手機。
非常時期,任何人都不能相信。除非……愛他的女人。
只有和她一樣愛著葉歡的女人,才不會害他,才值得相信。
高勝男幾乎未經思索便撥通了周媚的電話。
她知道,這個讓葉歡視之為左膀右臂的女人,也一直和她一樣,深深愛著這個男人。
“周媚,快來,葉歡出事了……”
……
這是個無眠的夜。
沈睿端著酒杯,默然站在窗前,看著窗下如螻蟻般來往穿梭的人群,他的嘴角露出往常般熟悉的儒雅微笑,只是他端著酒杯的右手卻不易察覺地微微顫抖。
是興奮,還是害怕,他自己都說不清。
一切彷彿都在他的掌握中,可他心中卻還是有一絲絲不安的感覺。
計劃是完美無缺的,佈置這一連串的計劃時,他已將所有可能與不可能發生的意外全都排除,也把自己的涉事嫌疑減到了最低,並且在心中反覆演示了無數遍,這才下了決心。
現在他要等的,是他應該得到的戰果。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在靜謐的房中突兀地迴盪。
沈睿手一抖,幾滴紅酒溢位杯口,濺在他的手上,鮮紅如血。
“睿少……對不起,事情沒辦成。”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惶急。
沈睿微笑的面孔頓時變得陰森,心也漸漸沉下去。
“一個瘋子在馬路上亂跑,那麼明顯的目標,你竟然失手了?”沈睿的聲音森然如地獄裡的陰風。
“睿少,對不起,事情有了變數,他的身後跟著一個女人,她手裡有槍,還朝我車窗開了一槍,睿少,我不得不放棄,否則被她擊中或抓到,我就連累到你了……”
沈睿眼皮猛跳,他終於發現今晚心中為何一直隱隱感到不安了。
高勝男,那個女人和她手裡的槍,便是這個計劃裡的變數。
這世上本沒有天衣無縫的計劃,任何計劃都會有漏洞的,他定的這個計劃也不能例外。
沈睿臉色鐵青,身軀微微發顫。
今晚苦心佈下的一個連環殺陣,竟然無功而折,實在讓他很難接受。
車禍,戰爭電影,以及馬路狂奔,最後撞車……
一切原本都在他的計劃之內,一環扣著一環,甚至連葉歡的反應都在他的算計中,沒想到這樣居然還能讓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