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非要狠狠揍我一頓,屢試不爽……”
何平緩緩道:“因為我真有一個妹妹,想象她以後如果跟你這種人那個……我就忍不住心頭冒火。”
葉歡頓時頹然無比,深深嘆息道:“早知道我就不說這句了,不知多捱了多少頓打,何苦來哉。”
……
醉了,大醉酩酊。
踉踉蹌蹌的葉歡被沈篤智扶出軍營大門,正準備上車,身後傳來一陣整齊低沉而帶著哽咽的歌聲。
歌很老,耳熟能詳。
“送戰友,踏征程,任重道遠多艱辛,一路灑下駝鈴聲……”
葉歡扭頭望去,卻見全隊官兵站在營中操場上,依依地看著他,每一個熟悉的聲音唱著這首熟悉的歌,葉歡眼睛掃過每一個熟悉的可託生死的戰友,眼淚不知不覺落下來。
踉蹌的身形瞬間變得沉穩,葉歡啪地立正,朝戰友們敬了一個標準且莊嚴的軍禮。
青春的激情,價值和奉獻……
人生的這個驛站,教給了葉歡太多的東西。
再見,軍營。
再見,戰友。
……
拎著軍綠色的布包,葉歡回到了城中,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汽車,匆匆忙忙的人群,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茫然。
那種感覺就好像從貧瘠忽然走進了繁華,周遭的一切都變得那麼的陌生,恍如隔世。
葉歡苦笑,原來,自己和這個世界真的格格不入。無論自己變成什麼樣,這個世界在他眼裡仍舊那麼的浮誇,躁動,彷彿一切繁華都只是堆砌在一團虛無的光影之上,透過這層虛無的繁華,他只看到一座毫無生氣的鋼筋叢林,以及在叢林中奔走豕突的螻蟻,生靈。
沈篤智把葉歡送進城就走了,葉歡拎著包站在京城的地鐵站出口,忽然覺得肚子餓了,於是買了一盒泡麵,坐在地鐵站的出口通道階梯上,像個進城務工的民工似的,不顧別人異樣鄙夷的目光,拿著塑膠叉子大口吃喝起來。
臉面這個東西,葉歡向來不怎麼放在心裡,況且他也並不覺得坐在階梯上吃泡麵有什麼丟人。再高貴的人,吃再高貴的食物,拉出來的屎其實都是同樣的臭。
不雅的比喻,但這是事實。
幾口吸溜完泡麵,葉歡把盒子擱在身前,然後點起了一根軟白沙,煙霧繚繞裡,經過身邊的高貴白領和OLY們彷彿化身成了一隻只魑魅魍魎,醜惡和陰暗被華麗的衣裳所遮蓋,好笑的是,當一套價值上萬的西裝或套裙穿在身上,魑魅魍魎們忽然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人了,他們忘了,如果不具備善良,勇敢,勤勞等等美好的人性,妖永遠是妖,穿著再華麗昂貴的衣服,也變不成人。
還沒想好去哪裡,只聽得“叮噹”一聲脆響,剛吃完泡麵的盒子裡忽然多了兩個一元錢的硬幣。
葉歡一愣,抬頭望去,一名穿著高階套裙的時尚白領女人匆匆走過,葉歡只來得及看到她目光中幾分施捨和幾分輕蔑的一瞥。
“喂,那個戴了厚胸墊才B罩杯的女人,你站住。”葉歡懶洋洋地叫住她。
女白領身形一頓,扭過頭時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素質呀?”
葉歡舉起泡麵盒子搖了搖,裡面叮噹脆響。
“朝我飯碗裡扔錢啥意思?當我要飯的?”
“難道你不是?”
“老子是億萬富翁,哪點像要飯的?”
女白領愣住了,接著喃喃嘆息:“這個要飯的居然還是個神經病……”
“眼神真犀利,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但我不是要飯的。我是……得了神經病的億萬富翁。”
女白領嚇得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
搖了搖盒子,葉歡面色坦然將硬幣放進口袋,然後瞪著她:“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不準把我當要飯的,如果再給我扔錢……我繼續原諒你。”
女白領呀的一聲驚叫,落荒而逃。
葉歡喃喃嘆道:“跑這麼快乾嘛?耶穌說,‘當你施捨別人時,請你彎下你的腰’……這麼有文采的話我還沒來得及說呢。”
……
拎著包,葉歡叫了一輛計程車,徑自到了猴子張三他們的大四居。
這裡是他們共同的家。
身份變了,環境變了,人沒變,家也沒變。
推開門,黑色大理石地板光可鑑人,玄關處長方形的風水玻璃魚缸裡,幾尾紅黑相間的大金魚搖頭擺尾吐著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