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裡,正與江南省委楊清風書記和省長劉亦連道別。
沈篤力微笑著跟他們握手交談,不時說幾句話,楊清風和劉亦連頻頻點頭,把他的指示一句句記在心上,恭謹之態溢於言表。
周蓉,葉歡,南喬木等人站在不遠處,看著沈篤禮沉穩威嚴的模樣,一省封疆大吏在他面前恭謹如斯,葉歡心中忍不住慨嘆。
周蓉也似乎被沈篤禮威嚴沉穩的樣子迷住了,成熟而威嚴的男人,對女人自有一種致命的誘惑,二十多年前,沈篤禮就是這般掠取了她的心。
“葉歡,看看你父親現在的樣子,你羨慕嗎?”周蓉似迷醉般喃喃道。
葉歡搖頭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羨慕是羨慕,不過我不喜歡他那樣的生活。”
周蓉若有深意道:“千年前,秦始皇出巡,儀仗萬千,威風凜凜,當時還是布衣的劉邦和項羽站在人群裡分別說了一句話,劉邦說:‘大丈夫當如是也’,項羽說:‘彼可取而代之’,葉歡,你想做劉邦,還是項羽?”
葉歡脫口道:“我想做老婆多的那個。”
南喬木氣得狠狠掐了他一把。
周蓉失笑,兒子自小長於市井,每天為生存而掙扎,若問他的志向,恐怕真的稱得上胸無大志,跟他說這個太早了,還是等到時機成熟,由他的父親向他灌輸志向吧,很多本應該是父母從小給孩子培養的世界觀,價值觀,以及諸多人生道理,而她和沈篤禮卻晚了整整二十年,這漫長的年月裡,葉歡自己形成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已有了很大的偏激成分,要糾正它們,非一日之功。
機場咖啡廳裡,楊清風和劉亦連已和沈篤禮談完了話,二人向沈篤禮握手告別。
握完手,沈篤禮遠遠朝葉歡招手,示意他過去。
葉歡朝周蓉撇嘴:“你看看他,什麼態度!跟大街上叫計程車似的……”
周蓉推了他一下,嗔道:“快去!老子叫兒子,還跟你講什麼態度。”
葉歡上前,與楊書記和劉省長擦肩而過,二人頗有些訝異的掃了他一眼,看到葉歡與沈總理年輕時頗有幾分神似的長相,二人心中一凜,默默將這個重要的資訊記在了心裡。
沈篤禮注視著慢慢走來的葉歡,眼中浮現深深的舔犢之色。
失散了二十年,終於找回了他,拼盡所有的力氣,在家族中借勢,易子,甚至妥協退讓,終於讓沈家的老小勉強答應讓他進沈家老宅,可惜這個兒子太有主見,完全不服他的安排,這讓沈篤禮感到尤為無力。
他可以號令四方,諸省封疆大吏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卻惟獨無法讓這個唯一的兒子乖乖聽話,沈篤禮業已很多年沒嘗過這種挫敗感了。
招手叫葉歡坐下,沈篤禮問道:“喝點什麼?”
“隨便,咖啡吧。”葉歡好奇的打量著咖啡廳。
沈篤禮搖頭:“咖啡對身體不好,年輕人多喝茶,它能寧神靜氣,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比那些洋玩意兒好,單說文化底蘊就比那又苦又澀的咖啡強上不知多少倍……”
“咱坐在這裡誰買單?”葉歡冷不丁打斷了他的話。
沈篤禮一愣,接著失笑:“我買單。”
“那就喝茶吧。”葉歡是個很隨和的人,別人請客他從來不挑揀。
沈篤禮搖頭苦笑,兒子的思維太跳躍,自己委實跟不上。
叫了兩杯很普通的西湖龍井,沈篤禮瞧著玻璃杯裡上下翻騰冒著熱氣的茶葉,久久無聲。
葉歡微微感到不自在,儘管知道沈篤禮是自己的父親,可他身上散發出的官威卻讓他如坐針氈,渾身不舒服,像一座大山沉沉的壓在心頭。
坐了許久,沈篤禮盯著葉歡,緩緩道:“你真決定不跟我回京城嗎?”
葉歡毫不猶豫的搖頭。
聽沈篤禮說過沈家的一些秘辛,葉歡對沈家的印象委實不佳,那百年的老宅簡直就像一隻噬人的怪獸,自己什麼都不懂便一頭撞進去,估計會被老宅裡的那些親戚們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哪有在寧海來得舒服愜意?
不去,堅決不去!
沈篤禮嘆了口氣,語氣晦澀道:“今天我們父子說幾句直話,本來按我的安排,是想把你安排進京城某個大學深造,然後考個公務員,在基層鍛鍊幾年,在你三十歲之前把你安排進國務院辦公廳任個副處幹部,然後沈家會把所有的資源和人脈完全投注在你身上,如果你走仕途,我敢保證,你絕不會走一步彎路,整個京城也沒哪個部門的領導上司敢跟你過不去,你的仕途必然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