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回去坐下吧。他們就快來錄你的口供了。”
整整十五分鐘過去了。沒人來。中士耐心地在屋裡踱步。
“他們到底什麼時候來?”
“再過一會。現在正吃飯呢。”
現在正是齋月期間。他們自然不高興吃三明治。如果他們都忙著吃,顯然是機會嘗試做點什麼。
“到處都一個樣,當官的大吃大喝,當兵的只能看著。”
他沒有回應我的抱怨,但也沒有表示異議。
“好了,我受夠了……你要不要我給你口供?我們至少可以先開始。或許,這樣你可以有點提前完成任務?”
“你願意現在就說?改變主意了?”
“好像我有選擇似的!你以為我還能怎樣?大馬士革那幫傢伙想揭了我的皮。”
“這就對了。好吧,我先開始……稍等……”
他開啟文字軟體花了足有五分鐘時間。我有點耐不住了,我必須在其他人吃飯期間把一切搞定。他準備好了,我把履歷又背了一遍,特別強調了幾個保護我的頭目的名字。我看他受到震動的樣子,於是嘎然而止。
“就這些,沒了。”
“怎麼,就這些?這不是口供,你什麼也沒說!”
“沒什麼。我的頭頭付了你們指揮官一筆錢。確實是我殺了阿布…夏杜夫,所以那些特派員不放過我。他們不是戰士,而是官員。他們從不戰鬥,他們乾的是背叛和拷打的勾當。阿布…夏杜夫就是個叛徒。而你,你是一個戰士,你知道人的真正價值何在,你的指揮官也知道。他們人模狗樣,拿著高薪,而你被當成奴才一樣對待。”
最後這段話起了作用。中士很有興趣地看著我,但還是把著門,有點擔心。我說了一個數目。
“我不能這樣做。”他拒絕了,但顯然言不由衷。
“別擔心,我發誓沒有人會知道。我知道事情真相,既然你的指揮官能這樣做,你也可以!再說,他委託你看守,就是因為他看重你,希望你也能從中央到地方得到好處。”
“是嗎?”
好了,我馬屁可能拍得有點過了。我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說話套路,讓它更切中實際利益:“很明顯,你分享了這個秘密,保持沉默就行了。兩種結果:如果你拒絕,對他來說你就是個威脅,在這樣的情況下……”
我連連搖頭,神情彷彿在說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走吧,給你手銬鑰匙。就這樣了。”
“就這樣了?你會做到不讓他們知道真相吧?”
“我保證。”
他比我還要緊張,把鑰匙擱在辦公室的一個角落裡,自己跑到門邊監視走廊裡的動靜。我解開手銬,然後輕輕走到他旁邊。他一直背對著我。我乾淨利落地勒死了他。
“我喜歡遵守諾言。瞧瞧,你不會有任何麻煩了。”
我拿起他的槍,穿過空無一人的走廊。少數幾個沒去吃飯計程車兵正急切地等著自己那一輪,根本沒注意到我。我暢通無阻地走到外面,登上一輛車,發動上路。
計劃成功,夜晚的清新空氣,都令我陶醉。我向前開,一直循著通往邊境的路線走。這麼晚邊境肯定關閉了。為了不驚動衛兵,我開向一個難民營,那裡有我的線人。車沒油了。真倒黴!走著去那個村子實在太遠了。就算走上整整一個星期,也難得碰到前面有一個人。可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朝著邊境線不停地走,但願能在警報發出之前到達。天亮前幾個小時,我精疲力竭地倒在窪地裡。
一陣小卡車的噪音把我從惡夢連連的睡眠中驚醒。我起來後發覺自己正在高燒,全身痠痛,都是前一天晚上被毒打的後遺症,加上夜間潮溼所至。身體極其沉重,猛然間像是支撐不起來了。卡車司機見我坐了起來,向我打招呼:“你在那幹嘛?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害怕他出賣我,一直背對著他,示意他不用管我,走就是了。他不聽,反而停住車下來了。
“沒什麼。你先走吧。走吧。”
他不肯走:“你是想過邊境線吧?有證件嗎?沒有證件,嗯?上車吧,我會幫你透過的。”
我狐疑地看著他。
“真的,我也是巴勒斯坦人,我明白是怎麼回事。別擔心,我不會出賣你的,真主做證!上來!快點。我停車是為了檢查輪胎……左前輪,”他說著,踢了一腳車軸:“總是癟的,這坐前胎……總是!拿著,你的護照……這是我老婆的,她從不離開家門,根本用不上身份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