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風雲翻湧,電光乍現。
萬靈寺前,沉寂了不知多少年,落了厚厚一層灰的古鐘突然在風中顫抖起來,帶著隱隱的嗡鳴聲,那聲音似乎有著某種力量,一圈一圈暈散出去,顫動了好一會兒後,在第一道驚雷劈下的瞬間,古鐘突然“當——”的響了一聲,深沉厚重,就像是擔了萬千生靈在身一樣。
古鐘聲循著它固有的頻率,沉緩地響著,一聲一聲,震懾人心。
那聲音從山上傳至山下,傳遍江市,越傳越遠。
南海的浪,在鐘聲響起的瞬間,翻攪而起,滾滾滔天。
水龍幾乎要竄入雲間去。
在滾滾而來的驚雷聲中,雲杜山掌門長劍一甩,難得正經的面容顯得極為冷肅,他朝懸崖深淵望了一樣,朝身後眾弟子一招手,道:“開山門!”
千百年來,雲杜山常年緊閉,非大事不開山門。
隨著李道長一聲喝,重弟子在落雲臺上迅速結陣,掌門大長老居於八卦陣中兩眼處,抬掌一拍。
只聽高聳入雲的雲杜山間一聲巨石轟響。
百年未開的山門再次緩緩洞開,一方巍峨門楣在雲霧白雪間若隱若現,如同仙蹟。
“聽到了麼?”齊辰由南至北望了一眼,頭也不回地衝龍牙道。
龍牙在第一張符成之後,在一片刀光中落至齊辰身邊,也跟著掃了一遍天際,道:“聽見了,都開始動真格了啊——就你這風雲壎還悶聲不響。”
齊辰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古樓,道:“還沒到時候。”
四方第一道符落下的剎那,混亂了一天的世間陡然一靜。
所有被怨憎妒惡等陰暗面操縱了一天的人只覺得腦內一陣嗡嗡作響,就像是有人抬手給了他們一悶棍,敲得他們措手不及,那一瞬間,腦中只有一片空白,什麼都被敲沒了,甚至連痛都感覺不到。
可這種詭異的寂靜只持續了幾秒,緊接著,一股鑽心的痛感從骨頭縫裡滋生出來,直直鑽進他們的腦中,鑽進心臟深處。
就像是有人拽著他們的兩手,將他們活活撕扯成了兩半似的。
痛得鑽心。
他們忍不住倒在地上蜷縮起來,按著太陽穴,揪著心口,想捉住那一份難以承受的痛意,將它們拉扯開,丟出去。
可那種疼痛卻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刮都刮不乾淨。
到處都是被疼痛折磨得意識不清的人。
他們看不見很多東西,只覺得這種鑽心剜骨的痛來得突然且莫名,一點兒徵兆也沒有。
可如果他們能看見,他們就會發現,籠罩在他們身上,依附在他們生魂之上的黑氣此時正在劇烈掙扎著。
就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正在將那黑氣從人身上剝離。
只是那隻手的力道還不夠……
黑氣被生生扯開了一些,卻並沒有真正被剝離。
可僅僅是這樣,就近乎要了普通人半條性命。
天際,熒惑星忽地閃爍了一下。
站在瞿山崖邊的齊辰抬手,萬千星火便從熒惑星的方向流瀉下來,如同一條長長的光河。
那火光並非熊熊烈火,而是如同燈火一般,帶著一股子昏黃。
他手腕一翻,便將那匯聚了萬千燈火的光河推向了山下。
一瞬間,溫黃色的光傾瀉而出,鋪散開來。
齊辰微微闔目,雙唇輕動,抬手揮著筆在空中畫了幾道字訣。
隨著他筆下的字訣越來越多,那道光河越鋪越大,如同漲潮的碎浪似的,從西向東蔓延出去。
溫黃色的光河所過之處,蜷縮在地,沉浸在痛苦中的人們只覺得,那股鑽心剜骨的痛意被一股溫和的暖意撫平了一些。
他們在一身的冷汗中漸漸放鬆了身體,無力地緩著氣。
那股融融暖意似乎將他們從骨肉到魂魄都包裹了起來,被痛意折磨得不甚清晰的神智和意識終於稍稍恢復了一些。
兩刻已過。
四方再次祭出了第二張符紙。
第二張符一落地,山河俱震。
這次的反應比第一張有過之而無不及。
驚雷不斷,一道接一道劈落下來。
白得泛紫的閃電葉脈般在空中瞬展開來,從九天一路劈至地面,在地上落下一道道深痕。
郊野的零星的房屋被劈垮了許多間,城市裡的高樓稍稍好些。
有幾道雷恰巧落在林子裡,直接燒了起來,熊熊的火勢直衝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