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來能咋地。”周新貴眯了眯眼睛,“不來你也說不啥來!”現在周新貴覺得,自己當初做得有點過了,分家的時候,大房身上的錢,地,都被他們想方設法的要過來了,他們手裡連點看病的錢都沒有,現在人家日子過得都挺難的,憑啥來看你來啊!
許氏挑眉,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們敢,他們要是不來,我就鬧,讓村裡人都看看,他們不是孝順嗎?難道就這麼個孝順法?”過年不看老人,這事兒擱在哪兒也說不過去,許氏心裡頭主要是惦記他們的東西呢。來看老人,總不能空著手吧。
周新貴看了許氏一眼,不由得道:“你消停點,大過年的別找不自在。”
“當家的,這叫什麼話?”許氏一副不甘心的模樣,往周新貴的近前湊了兩下,悄聲道:“當家的,你咋向著那個崽子說話。”
周新貴意味深長的瞄了她一眼,不由得道:“分家契約上與得明明白白的,人家一次給了咱們八十兩,十年之內過節過年的禮錢,都免了,你咋還好意思問人家要?”
許氏覺得不對勁,這老頭子咋還替他們說上話了?
“他爹,你咋的啦?”
周新貴嘆了一聲,才小聲道:“最近啊,我眼皮直跳,心也慌得厲害。”
許氏默默聽著,老頭子以前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今兒這是怎麼了?
“我啊,最近老做同一個夢。”
許氏抬起渾濁的眼,緊緊的盯著周新貴看,那模樣,似乎是不想錯過周新貴臉上的任何表情一般。
“我夢見啊,夢見周管家了……”
嘶~
周新貴的話剛落,許氏便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驚恐得如同見了鬼一樣!
這個人,是二人最不願意提起之人,雖然三十多年過去了,但那一幕就像是發生在昨天一般。周管家這三個字,如影隨形,生生的折磨了他們這麼多年。
“他爹……”許氏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那聲音。就好像隆冬臘月裡穿著單衣站在雪地裡一般,上下牙關都打起了顫。
周新貴看了她一眼,小眼睛裡迸發出一股凌厲的神色。
許氏欲言又止。可礙於周新貴的氣勢,只得把後面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你啊,長點心眼吧,以後少跟大房鬧扯。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哪天人家找來了,你怎麼跟人家交待?”
找來?可能嗎?都三十多年了,要找早就找了。還能等到今天嗎?
周新貴知道許氏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又苦口婆心的勸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好好想想這些年你是怎麼對老大的,人家要是真找來了,我看你怎麼辦!”
許氏縮了縮脖子,暗想好像這事兒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似的。你不是也默許了嗎?找找找。三十多年沒有音信,怎麼就能找來了。
“行,我知道了。”許氏一邊應付著周新貴,一邊心想當初那件事,心裡頓時亂成一團,整個人坐立難安起來。
“爹孃,飯就快做得了。”周秀兒掀簾子進了屋,嘴裡塞著東西。不知道又偷吃了什麼,她脫鞋上炕。做了兩個吞嚥的動作後,才道:“娘,啥時候擺桌子。”
一般人家吃這頓年夜飯之前,都是要祭拜祖宗的,唸叨幾句家裡的大小事物,再請祖先保佑子孫後代。這個儀式比較重要,哪怕就是小門戶的人家,也是一定要在開席前拜祖先的。可是周家,從來沒有這個習慣,周新貴只說自己不耐煩這些事,故而把這些大事直接省略過去。
許氏嘆了一口氣,埋怨的看了周新貴一眼,好好的,非要提起這些事情,弄得她六神無主的,心情都敗光了。
“擺吧,別餓著我的大孫子。”
周秀兒撇了撇嘴,吳氏和她的那個寶貝兒子,偷嘴都要偷飽了,還能餓著?
“二嫂,動作麻利點,趕緊擺桌子。”周秀兒扯開大嗓門,衝著灶間喊了一句。
灶間外的劉氏母女三人,都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可手上的動作,卻是越發麻利起來。
天色漸晚,家家戶戶都沉浸在喜悅祥和的氣氛中。
周家大房裡,也是一片歡聲笑語。
桌上擺著六個菜,都是周小米和林氏精心烹製的,周翼虎給周大海倒上了酒,又給林氏也倒上一杯,全家人團坐在一起,幾個孩子都高高興興的看著他們,一家子的嘴就沒有合攏過。
周大海心裡也是高興的,雖然下晌的時候,自己跟閨女談話鬧得有些不痛快,但是看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