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魂”“偷接”了。似真非真,似幻非幻,極富浪漫色彩。
下闋轉回現實,寫“人去樓空”後的孤獨寂寞。怕看見她曾經住過的樓閣,卻偏偏又看到了,如今已是人去樓空,但卻已經物是人非了。接下二句轉寫痛悔之思,說既然沒有緣分結合,當初與她就不該雙雙用情太深,那麼多濃情密意,以致到如今還難以消解遺忘。又三句再轉,說一想到她亦不免傷心流淚,只要想到這樣的情景可能出現,就更令人添悲增恨。最後以此時孤獨無告的寂寞收煞全詞。一句反問,讓一切盡在不言中。全詞折轉跌宕,遞進層深,讀來令人黯然銷魂。
我有一種感覺:如果曹公的後四十回《紅樓夢》傳世的話,我們所見的最後賈寶玉悼念黛玉時,應該就是容若這闋《百字令》的感覺。多情公子也會“悔”,“人生能己?總不如休惹、情條恨葉。”;也會感傷,“剛是尊前同一笑,又到別離時節”。看著人去樓空的瀟湘館,窗前疏竹冷月,會無語凝咽,期待著與瀟湘妃子魂夢相會。
無論是容若還是寶玉,失去至愛的男人,他們悼亡的心態是沒有不同的。
對於歲月的短暫和無情,不止是多情公子會感慨,連一代霸主喝著美酒,擁著美姬都感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一世梟雄的恆溫,公元369年,率五萬人第三次北伐,途經三十七年前的舊地金城,看見自己當年手植的柳樹已達十圍,感慨萬千,熱淚盈眶,一介武夫脫口說出不亞於任何詩作的八字金言“樹猶如此,人何以堪?”千載之下仍擊中無數人心。
情愛的曼妙在於不受控制,不可預知。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會在什麼時候愛上一個人,又在什麼時候,你發現即使眉目相映,也再不能夠千山萬水。
誓言是開在舌上的蓮花,它的存在是教人領悟,愛已入輪迴,你們之間已過了那個不需要承諾就可以輕鬆相信的年代。而這大抵是徒勞的,人總以為得到誓言,才握住實質的結果,就像女人以為擁有了婚姻,就等於擁有了安全感。於是,給的給要的要,結果,在誓言不可以實現兌現的時候,花事了了。出塵的蓮花也轉成了愁恨。愁多成病,此愁還無處說。
若早知與你只是有緣無份的一場花事。在交會的最初,按捺住激動的靈魂,也許今夜我就不會思念裡沉淪。
可惜我們不是聖人,不能清心寡慾。拒絕一場花事,荼蘼心動,可以那麼簡單輕快麼?
人生似一場聊齋豔遇,走進去的時候看見周遭花開成海,燈下美人如玉,一覺醒來,發現所處的地方不過是山野孤墳,周圍靈幡殘舊冥紙惶惶,內心驚迥。紅樓裡那場愛這樣,世間的愛,收梢都是這樣。只是尋常人不被驚起,就習慣在墳墓裡安然睡到命終。
後記:一個可以邊走邊談的人(1)
遇見安意如實在是很偶然。
忘記了是在誰的連結裡看到她的,被“滄海蝴蝶”這樣的字眼吸引。
開啟她的葉子,看到這樣的話:滄海蝴蝶——給我一雙手,對你倚賴;給我一雙眼,看你離開。就像蝴蝶飛不過滄海,沒有誰忍心責怪。
我想,她一定還很年輕,但不是任性的孩子。看她的文字亦是喜歡,於是悄悄做了連結。
去看她,但是不留一字。
有時候很久不去,因為覺得看她的文字要心靜。那是焚香淨手,一曲古箏的時刻。
也會因為心虛,因為她吟誦的那首詩,那闋詞,我沒有那樣深刻的理解。那自她筆端,穿越了塵封的歲月走來的那些人,有的我都不熟悉,或者只是約略聽說過而已。
一直都自詡熱愛古典文學,但只是淺嘗輒止,一顆浮躁的心沉潛不下來。那些總說要讀的書,始終只是閒置。
可是她,讓我看到一個古詩詞薰染出來的水邊伊人。
懂的多沒什麼,難得的是她有那麼多自己的話要說,並且那樣的獨到。
說她是才女有一點俗了。但也只能這樣說。
於是,過了好久,有一天忍不住還是說了對她文字的喜歡。
接著就看到她說:和蝶舞。我們不說話,連留言也沒有,清潔到這樣的地步。看她寫,花一樣繁盛的快樂,和水滴一樣清澈的憂傷。只是沉默。我能感覺到她走過來,彼此之間有無形的渠道。那道門,有亦沒有,開合。隨心所欲。她的表達簡潔清麗,就像一個女子足夠美,不用豔妝,鬢間插一朵潔白茉莉,整個臉就春光瀲灩。
看到她這樣說,心裡真的是無從說起的感覺。欣喜而惆悵。
是真的歡喜的,有話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