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啼血尚猶存。
庭院日長空悄悄,教人生伯到黃昏!
蘇小小道:“都不幹這幾件事,是燕子銜將春色去。”有《蝶戀花》詞為證:
妾本錢塘江上住,花開花落,不管流年度。
燕子銜將春色去,紗窗凡陣黃梅雨。
斜插犀梳雲半吐,檀板輕敲,唱徹黃金縷。
歌罷彩雲無覓處,夢迴明月生南浦。
王巖叟道:“也不幹鳳事,也不幹雨事,也不幹柳絮事,也不千蝴蝶事,也下幹黃鶯事,也不幹杜鵑事,也不幹燕子事。是九十日春光已過,春歸去。”曾有詩道:
怨風怨雨兩俱非。風雨不來春亦歸。
腮邊紅褪青梅小,口角黃消乳燕飛。
蜀魄健啼花影去,吳蠶強食拓桑稀。
直惱春歸無覓處,江湖辜負一蓑衣1
說話的,因甚說這春歸詞?紹興年間,行在有個關西延州延安府人,本身是三鎮節度使鹹安郡王。當時怕春歸去,將帶著許多鈞眷遊春。至晚回家,來到錢塘門裡車橋,前面鈞眷轎子過了,後面是郡王轎子到來。則聽得橋下校措鋪裡一個人叫道:“我兒出來看郡王!”當時郡王在轎裡看見,叫幫窗虞候道:“我從前要尋這個人,今日卻在這裡。只在你身上,明日要這個人入府中來。”當時虞候聲諾,來尋這個看郡王的人,是甚色目人?正是:塵隨車馬何年盡?情繫人心早晚休。
只見車橋下一個人家,門前出著一面招牌,寫著“玖家裝裱古今書畫”。鋪裡一個老兒,引著一個女兒。生得如何?
雲鬢輕籠蟬翼,蛾眉淡拂春山,朱唇綴一顆櫻夥,皓齒排兩行碎玉。蓮步半折小弓弓,鶯囀一聲嬌滴滴。
便是出來看郡王轎子的人。虞候即時來他家對門一個茶坊裡坐定。婆婆把茶點來。虞候道:“啟請婆婆,過對門校槽鋪裡請琥大夫來說話。”婆婆便去請到來,兩個相揖了就坐。壕待詔問:“府幹有何見諭?”虞候道:“無甚事,閒問則個。適來叫出來看郡王轎子的人是令愛麼?”待詔道:“正是拙女,止有三口。”虞候又間:“小娘子貴庚?”待詔應道:“一十八歲。”再問:“小娘子如今要嫁人,卻是趨奉官員?”待詔道:“老拙家寒,那討錢來嫁人,將來也只是獻與官員府第。”虞候道:“小娘子有甚本事?”待詔說出女孩兒一件本事來,有詞寄《眼兒嵋》為證:
深閨小院日初長,嬌女綺羅裳。
不做東君造化,金針刺繡群芳,
斜枝漱葉包開蕊,唯只欠馨香。
曾向園林深處,引教蝶亂蜂狂。
原來這女兒會繡作。虞候道:“適來郡王在轎裡,看見令愛身上繫著一條繡裹肚。府中正要尋一個繡作的人,老丈何不獻與郡王?”璩公歸去,與婆婆說了。到明日寫一紙獻狀,獻來府中。郡王給與身價,因此取名秀秀養娘。
不則一日,朝廷賜下一領團花繡戰袍。當時秀秀依樣繡出一件來。郡王看了歡喜道:“主上賜與我團花戰袍,卻尋甚麼奇巧的物事獻與官家?”去府庫裡尋出一塊透明的羊脂美玉來,即時叫將門下碾玉待詔,問:“這塊玉堪做甚麼?”內中一個道:“好做一副勸杯。”郡王道:“可惜恁般一塊玉,如何將來只做得一副勸杯!”又一個道:“這塊玉上尖下圓,好做一個摩侯羅兒。”郡王道:“摩侯羅兒,只是七月七日乞巧使得,尋常間又無用處。”數中一個後生,年紀二十五歲,姓崔,名寧,趨事郡王數年,是升州建康府人。當時叉手向前,對著郡王道:“告恩王,這塊玉上尖下圓,甚是下好,只好碾一個南海觀音。”郡王道:“好,正合我意。”就叫崔寧下手。下過兩個月,碾成了這個玉觀音。郡王即時寫表進上御前,龍顏大喜,崔寧就本府增添情給,遭遇郡王。
不則一日,時遇春天,崔待詔遊春回來,入得錢塘門,在一個酒肆,與三四個相知方才吃得數杯,則聽得街上鬧吵吵。連忙推開樓窗看時,見亂烘烘道:“井亭橋有遺漏!”吃不得這酒成,慌忙下酒樓看時,只見:
初如螢人,次若燈光,千條蠟燭焰難當,萬座替盆敵不住。六丁神推倒寶天爐,八力士放起焚山火。驪山會上,料應褒姒逞嬌容;赤壁礬頭,想是周郎施妙策。五通神牽住火葫蘆,宋無忌趕番赤騾子。又不曾瀉燭澆油,直恁的煙飛火猛。
崔待詔望見了,急忙道:“在我本府前不遠。”奔到府中看時,已搬摯得磬盡,靜悄悄地無一個人。崔待詔既不見人,且循著左手廊下人去,火光照得如同白日。去那左廊下,一個婦女,搖搖擺擺,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