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2 / 4)

小說:聊齋志異 作者:套牢

袖中空空,駭曰:“亡之矣!尾末有大毛未去,今已遁去。”眾俱駭然。海石曰:“領毛已盡,不能作人,止能化獸,遁當不遠。”於是入室而相其貓,出門而嗾其犬,皆曰無之。啟圈笑曰:“在此矣。”滄客視之多一豕,聞海石笑,遂伏不敢少動。提耳捉出,視尾上白毛一莖,硬如針。方將檢拔,而豕轉側哀鳴,不聽拔。海石曰:“汝造孽既多,拔一毛猶不肯耶?”執而拔之,隨手復化為狸。納袖欲出,滄客苦留,乃為一飯。問後會,曰:“此難預定。我師立願宏深,常使我等遨世上,拔救眾生,未必無再見時。”

及別後,細思其名,始悟曰:“海石殆仙矣!‘山石’合一‘巖’字,蓋呂祖諱也。”

諭鬼

青州石尚書茂華為諸生時,郡門外有大淵,不雨亦不涸。邑中獲大寇數十名,刑于淵上。鬼聚為祟,經過者輒曳入。一日,有某甲正遭困厄,忽聞群鬼惶竄曰:“石尚書至矣!”未幾公至,甲以狀告。公以堊灰題壁示雲:“石某為禁約事:照得厥念無良,致嬰雷霆之怒;所謀不軌,遂遭斧鉞之誅。只宜返罔兩之心,爭相懺悔;庶幾洗髑髏之血,脫此沉淪。爾乃生已極刑,死猶聚惡。跳踉而至,披髮成群;躑躅以前,搏膺作厲。黃泥塞耳,輒逞鬼子之兇;白晝為妖,幾斷行人之路!彼丘陵三尺外,管轄由人;豈乾坤兩大中,兇頑任爾?諭後各宜潛蹤,勿猶怙惡。無定河邊之骨,靜待輪迴;金閨夢裡之魂,還踐鄉土。如蹈前愆,必貽後悔!”自此鬼患遂絕,淵亦尋幹。

泥鬼

餘鄉唐太史濟武,數歲時,有表親某相攜戲寺中。太史童年磊落,膽即最豪,見廡中泥鬼睜琉璃眼,甚光而巨,愛之,陰以指抉取,懷之而歸。既抵家,某暴病不語;移時忽起,厲聲曰:“何故掘吾睛!”噪叫不休。眾莫之知,太史始言所作。家人乃祝曰:“童子無知,戲傷尊目,行奉還也。”乃大言曰:“如此,我便當去。”言訖仆地遂絕,良久而蘇。問其所言,茫不自覺。乃送睛仍安鬼眶中。

異史氏曰:“登堂索睛,土偶何其靈也。顧太史抉睛,而何以遷怒於同遊?蓋以玉堂之貴,而且至性觥觥,觀其上書北闕,拂袖南山,神且憚之,而況鬼乎?”

夢別

王春李先生之祖,與先叔祖玉田公交最好。一夜夢公至其家,黯然相語。問:“何來?”曰:“僕將長往,故與君來別耳。”問:“何之?”曰:“遠矣。”遂出。送至谷中,見石壁有裂罅,便拱手作別,以背向罅,逡巡倒行而入,呼之不應,因而驚寐。及明以告太公敬一,且使備吊具,曰:“玉田公捐舍矣!”太公請先探之,信而後吊之。不聽,竟以素服往,至門則提幡掛矣。嗚呼!古人於友,其死生相信如此,喪輿待巨卿而行,豈妄哉!

犬燈

韓光祿大千之僕夜宿廈間,見樓上有燈如明星,未幾,熒熒飄落,及地化為犬。睨之,轉舍後去,急起潛尾之,入院中化為女子。心知其狐,還臥故所。俄女子自後來,僕佯寐以觀其變。女俯而撼之,僕偽作醒狀,問其為誰,女不答。僕曰:“樓上燈光非子也耶?”女曰:“既知之,何問焉?”遂共宿之。晝別宵會以為常。

主人知之,使二人夾僕臥,二人既醒,則身臥床下,亦不覺墮自何時。主人益怒,謂僕曰:“來時,當捉之來;不然則有鞭楚!”僕不敢言,諾而退,因念捉之難,不捉懼罪,展轉無策。忽憶女子一小紅衫密著其體,未肯暫脫,必其要害,執此可以脅之。夜來女至,問:“主人囑汝捉我乎?”曰:“良有之。但我兩人情好,何肯此為?”及寢,陰掬其衫,女急啼,力脫而去。從此遂絕。後僕自他方歸,遙見女子坐道周,至前則舉袖障面。僕下騎呼曰:“何作此態?”女乃起握手曰:“我謂子已忘舊好矣。既戀戀有故人意。情尚可原。前事出於主命,亦不汝怪也。但緣分已盡,今設小酌,請入為別。”時秋初,高梁正茂。女攜與俱入,則中有巨第。繫馬而入,廳堂中酒餚已列。甫坐,群婢行炙。日將暮,僕有事欲覆主命,遂別,既出,則依然田隴耳。

番僧

釋體空言:在青州見二番僧,像貌奇古,耳綴雙環,被黃布,鬚髮鬈如羊角,自言從西域來。聞太守重佛,謁之,太守遣二隸送詣叢林,和尚靈轡不甚禮之。執事者見其人異,私款之,止宿焉。或問:“西域多異人,羅漢得毋有奇術否?”其一囅然笑,出手於袖,掌中託小塔,高裁盈尺,玲瓏可愛。壁上最高處,有小龕,僧擲塔其中,矗然端立,無少偏倚。視塔上有舍利放光,照耀一室。少間以手招之,仍落掌中。其一僧乃袒臂,伸左肱,長可六七尺,而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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