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辦不到!”
“你辦不到?不管怎樣你非辦到不可。”克安象葉痰似地把話吐到覺新的臉上去。
“開起家族會議來,四爸用骯髒話罵我媽,又怎麼說呢?是不是也要受‘家法’?……”覺新沉下臉問道。
克安、克定和王氏都不作聲了。這一著是他們完全沒有料到的。他們自以為太知道覺新的性格了,可以把他捏在掌心裡玩弄。但是現在連最軟弱的人也居然說出了不軟弱的話。
“大少爺,你不要多心,四老爺並不想罵大太太,他是無心說出來的。”陳姨太還在旁邊替克安解釋道。
“什麼有心無心,我實在受夠了!”覺新迸出哭聲,打岔地說。“我賠了你們的存款,賠了你們的股票,我給你們的丫頭買棺材,我出錢在井裡頭撈你們女兒的屍首。你們害得我家破人亡,你們害死我的妻子,趕走我的兄弟,難道你們還不夠?我不怕你們。我遲早也是死,我橫豎只有這條命,我就拿來跟你們拚掉也好!你們開家族會議,我不怕!你們就是要打官司上法庭,我也不怕!”他說到這裡也不再理他們,便掉轉身子一個人往階上跑。琴擔心他會有什麼奇怪的舉動,也跟著跑去照料他。他看見琴過來,便放慢腳步,一路抽泣著走進過道去。
覺新同琴進了他自己的房間。他看見覺民和淑華,第一句便說:“二弟,三妹,我以後決不再做受氣包了。”他坐在活動椅上,也不揩去臉上的眼淚和鼻涕,就俯在寫字檯上傷心地哭起來。
“大表哥,”琴俯下頭關心地喚道。
覺新沒有答應。覺民卻在旁邊對琴說:“不要緊,讓他哭一會兒也好。”他歇了歇又加上一句:“你先前不是還說過,沒有一個永久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