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糜爛——這糜爛的生活是演員的藝術之最大的敵人,它毀滅著演員本身及他的藝術。一個演員在目前這樣社會中,是很容易走上糜爛的道路的,這一半是由於那惡劣的環境促成的,不過演員個人的自暴自棄也是重要原因。環境固然可以影響個人,同時個人也可以改變環境。為什麼要屈服在惡劣的環境中呢?我希望我和同伴們從那陳腐的惡劣的環境中跳出來,踏上新的階段。將自己溶化在純正、健全的、反帝反封建的新的演劇活動中。”
她的話,說得是那麼漂亮,那麼動聽。
她並非後來成為江青、成為“旗手”,這才說大話、假話、謊話。她年輕時,就已經大言不慚了!難怪連她自己也說,“處於言行不一的深深的痛苦之中”——這倒是一句老實話。
她的朝三暮四,還不光是“生活的糜爛”。她是一個攻於心計的女人。她每“愛”一個男人,都是為了實現她的一著棋。
夏其言清楚地記得,一天,當藍蘋跟史枚、唐納、他一起閒聊,藍蘋隨口說了一句“名言”——
“男想女,隔座山;女想男,隔層板。”
這,大抵就是藍蘋為人處世的“訣竅”。正是這句“名言”,她征服一個又一個男人,朝著“高居人上”的目標走了一步又一步棋。
不過,她的棋走到丟唐納、取章混這一步,她的真面目已經清楚地暴露出來。即便在當時那樣的上海,她也受到了社會輿論的譴責。
就在一九三七年六月十四日章混與蕭琨被藍蘋拆散夫妻之後,翌日,《時代報》發表了一篇評論,題為《藍蘋想出風頭,用的是美人計》。
雖然半個世紀過去,迄今重讀此文,仍覺得作者分析頗為精闢,入木三分,把藍蘋的靈魂暴露無遺。大抵由於擔心報復的緣故,作者沒有署名。但是,作者如此敢言,抨擊藍蘋的醜行,頗為難得。
現全文照錄,以饗讀者。看得出,這位作者對於藍蘋,是相當熟悉、瞭解的:
大都市是一個神秘的東西,住在大都市裡的青年男女,那幹出來的事,無論如何也會帶一點神秘性的。在不久的以前,報紙上曾刊載過女演員被強姦的新聞,但事後據悉,那是事先計劃這樣作的,因為要使那部影片被人注意,才想出這種打官司當宣傳的妙法來,這裡面還帶了一點生意眼。
出風頭,成了都市的生活條件,因之每個人都在想法子出風頭。據說藍蘋和唐納這次交惡,其中也有著特別作用的。
藍蘋,本來是一個貌既不驚人,而又沒有相當地位的女人。但是她對於自己的前途,是頗為關心的,她覺得在大都市裡,假使不引起人的注意,是沒有出路的。可是,自己又的確沒有驚人的地方,雖然在《娜拉》一劇中演出,是頗博到好評,究竟不能像別的女人一樣。那時候,她更想在電影界中露露頭角,苦的卻是沒有人替她捧。這個問題一直苦悶在心裡。
僥倖,那個時候,唐納正在感到女人的需要,藍蘋又是一個扮演過“娜拉”的,對於男人,她是頗有把握的,而且她也知道唐納在過去電影界裡是曾以寫影評出過風頭的。她知道僅使利用唐納,也許可以使自己在電影界紅一下的。所以在那個時候,兩個人很快地毫無條件的就結合上了。她的原意,是想唐納可以捧她成為紅星。
那曉得希望並不變成事實,藍蘋當時是頗為苦惱的。後來她覺得這樣下去,不是會“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嗎?所以,在那個時候,她曾回到濟南去,表示和唐納分開。但據說這裡面有原因的。藍蘋知道唐納那時正熱戀著她,一定會演出什麼慘劇來的。那稿子報紙上一登,自己不是可以大出風頭嗎?所以,唐納到了濟南,開始她拒而不見。果然,唐納鬧了自殺的把戲,報紙盛傳,她以為密計已酬,便決心跟唐納回到上海。
誰知報紙上雖然登過,藍革的電影地位,並沒被人注意,因之使她感到格外灰心,更明白唐納已經是無用的了。她便轉移念頭,想在話劇界露頭,不能不先被人注意,於是藍蘋的計劃又來了。
她看準章泯在話劇界上,是頗佔勢的。她下個決心,想以愛情來感化章泯,希望章泯替她吹噓。果然章泯可中了她的計,不但拋棄了共過患難的糟糠之妻,更不顧了許多孩子,死戀著藍蘋。藍羊的企圖是想章汛的妻子一定會吃醋,和她演了一番什麼反戲,報紙一登,她不是便可以乘機出了風頭嗎?又誰知這個計劃,又失敗,竟引起唐納的自殺,而反遭到許多人惡感的批評,這在藍蘋是意想不到的!
藍蘋的愛唐納,愛章泯,都帶有副作用的。可惜唐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