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蘋好不容易爭到了“第二主角”的地位。不過,在影片開拍之後,藍蘋才知道,這個“第二主角”徒有虛名。就連導演費穆為她而寫的《藍蘋在(狼山噪血記)中》一文,也不得不這麼說:
“這裡我只介紹藍蘋女士。其理由是藍蘋女士所演的角色,是最容易被觀眾忽略的一個……”
“在《狼山喋血記》中,差不多是每隔幾百尺片於,才將她放進一個場面,這種場面多數是一個鏡頭的場面,很少連續到三個鏡頭以上……”
雖然,導演的文章本來想誇獎藍蘋的演技,可是說來說去。卻成了叫觀眾不要“忽略”那“每隔幾百尺片子”才出現“一個鏡頭”的女演員。
其實,每一個電影導演的目光都是很尖的。導演們深知,演員的成敗,將影響影片的成敗。導演總是挑選最優秀的演員擔任主角。對於女主角的選擇,更是導演們斟酌再三的。藍蘋可以拉人寫影評,把她吹得天花亂墜,可是卻難以征服一個導演——因為導演首先考慮的是影片的成敗。
看來,藍蘋雖然算打進電影圈了,可是憑她的演技,離“大明星”的寶座還遠著呢。
她又想在話劇舞臺上殺出一條路,她畢竟本是話劇演員,何況已在《娜拉》中爭得主角。
就在這個時候,《賽金花》話劇劇本的發表,藍蘋大吵大鬧要演主角,又在影劇界掀起一場風波——她是一個永不安分的女人!
這場風波發端於一九三六年四月《文學》雜誌六卷四期,裡面推出了新創作的“國防戲劇”劇本《賽金花》。
作者的名字,是上海影劇界人士所陌生的:夏衍!
雖說在今日中國不知夏衍其人其名者恐怕無幾,然而,在《賽金花》劇本發表之際,人們確實不知“夏衍”何許人也!
在一九三六年六月出版的《文學界》第一期上,刊載了《(賽金花)座談會》,就連影劇界臺柱人物洪深、於伶、凌鶴,也不知“夏衍”為誰!
據說,夏衍乃“北方的新作家”!
其實,“夏衍”——沈端先,早在一九三二年,便已打入上海電影界。只是由於地下工作的關係,他不斷地化名:他第一次到明星影片公司出席編劇會,化名“黃子布”;他寫的第一部電影劇本《狂流》,署名“丁一之”;他改編茅盾小說《春蠶》為同名電影;署名“蔡叔聲”……他發表《賽金花》劇本,第一次用筆名“夏衍”,當然難怪讀者不知其人了。
夏衍在一九八五年出版的《懶尋舊夢錄》中,回憶了寫作《賽金花》的經過:
“其實,我寫這劇本完全是一個偶然的觸動。當時我獨居在一家白俄人開的小公寓裡,除看報外別無他事。我在天津《大公報》上看到了賽金花晚年的一些不幸遭際,特別是在一篇雜記中看到她入獄室時對革命志士沈草的一段講話,的確使我產生了當時廟堂上的大人物的心靈遠遠不及一個妓女這樣一種感想。這也就是我在最後一幕中抑制不住的對她所表示的同情。這個劇本算是我的第一個多幕劇……”
《賽金花》劇本發表後,儘管劇作者系“無名之輩”,但看得出作者的功力。那傳奇的色彩、變化跌宕的劇情,馬上引起影劇界的注意。
藍蘋一看,爭著要演《賽金花》主角。雖然“八宇還沒有一撇”,當時導演人選都尚未確定,她就請一位“麼哥”在《時事新報》上搶發訊息,以求“先入為主”:
“有許多團體要排演它(指《賽金花》——引者注),那自然是好現象,但怯於場面的偉大,角色的眾多,所以有好多團體便因為經濟及人才的不夠,而成為心有餘而力不足。在這許多心餘力怯的團體中,比較具體地有實現希望的,便只有螞蟻劇團。”
“螞蟻劇團以前曾演過好幾次戲,成績雖不能算怎樣的好,但認真的態度卻是夠使我們佩服的,所缺少的,便是沒有好的導演人才,能夠統率這些戲劇愛好者。”
“現在,他們決心來排演《賽金花》了,排練的費用預備二千元,以便在佈景、道具上都不致太寒酸,因而失去真實性。至於賽金花這個角色,則預備請藍蘋來擔任。藍蘋在《娜拉》、《欽差大臣》、《嬰兒殺害》中都有非常的成就,現在來扮演賽金花,想來成績當然也不致錯的。”
“至於導演等人才,則也想向外界聘請雲。”
不過,光是搶發訊息,想“佔山為王”,也未必那麼容易。
漸漸地,局勢明朗化:上海業餘劇人協會經過籌備,已準備上演《賽金花》了。
就演員陣營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