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三天以前,陳旭就已經鳩佔鵲巢,來到這個時代。然而這具身體那龐大的記憶,卻讓他整整花了三天時間,才初步融合。
因此這些天,他雖然一直昏迷不醒,對於外面發生的事情,卻是全部瞭然於胸。
這具身體的陳旭,是一個大孝子,他母親前些時間過世,之後他就整日痛哭。氣急攻心之下,居然昏迷了過去,一直昏迷了一個月,這才使得後世的陳旭三天前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時代。
陳旭父親三年之前就因病去世,之後一直受到陳虎家很多恩惠。
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他的叔父散盡家財、遍訪醫工,仍然沒有救醒陳旭。
村中亦有很多人出手相助,然而各家都不富裕,能拿出來的財物亦是不多,根本無法支撐昂貴的醫藥費。
眼見陳旭已經昏迷了一個月,陳叔心急如焚,就想要賣掉家中田地,好給陳旭治病。
陳旭叔母雖然疼愛陳旭,但是卻堅決反對賣田。
她說,給大郎看病已經花光了家中所有積蓄,若再把田地賣出,以後只能成為大戶人家的佃戶。
因為賣田地的事,陳父與陳母已經吵過幾次架。
陳旭的靈魂雖然已經換了一個,但是這具身體留給他的本能,對於田地有著近乎偏執的執著,再加上所得的記憶,更是讓他知道了田地對黔首的重要。
聽到叔父為了救他要賣掉田地,陳旭非常感動,他靈魂雖然換了一個,然而這具身體對於陳父,卻有著非常濃烈的孺慕之情。
感動之餘,陳旭又有些驚慌,這畢竟不是他以前所處的時代,在這個時代,百姓若沒有了田地,以後連生存都有很大困難。
失去田地的百姓,運氣好點的可以成為佃戶,收成好的時候亦可勉強餬口;假如遇到天災**,收成不好,就只能賣身成奴。
還有些沒有田地的老弱病殘,大戶人家不願收為佃戶、也不願買來當做家奴,只好成為流民。
被餓死,就是大多數流民的歸宿。
陳旭雖然想出言反對,奈何一直在融合這具身體的記憶,無法清醒,也只能在心裡暗暗著急。
少年過來,一把抱住陳旭,聲音有些哽咽:“大兄,伯父剛過世三年,不成想伯母也在前些天去世,就連大兄你也病倒,一昏迷就是一個月。”
陳虎雖然力氣過人,脾氣爆烈,性格衝動,然而對於陳旭,卻是非常敬重。
鄉中大多數人都非常懼怕陳虎,然而熟悉他的人,卻知道陳虎非常善良、可愛。他雖然面相兇惡,但是隻要不惹到他,他也從來不會主動招惹別人。
孝道,是漢代非常看重的東西,哪怕是陳虎也不例外。在家中父母、族中長輩面前,他一直都是唯唯諾諾,絲毫不敢大聲說話。
見到陳虎真情流露,陳旭亦是非常感動,摸了摸陳虎那比自己還高的頭,輕聲說道:“我現在沒事了,阿虎別擔心。”
單純的人總是會真情流露,陳虎剛剛還兩眼含淚,聽到陳旭說沒事,當即破涕為笑。
貌似突然想起了什麼,陳虎猛力一拍陳旭的肩膀,大聲叫道:“毀啦,毀啦!阿翁為了給你看病,要去賣地呢!”
感覺到肩膀上至少傳來四五十斤的力氣,陳旭不由呲牙咧嘴,暗想這個陳虎總是咋咋呼呼的,下手不知輕重。
‘毀啦’是濮陽方言,也是陳虎的口頭禪,就是‘糟糕’‘不好啦’的意思。
每次一遇到什麼事,陳虎就會拍著別人的肩膀,大聲叫著‘毀啦’‘毀啦’,被他拍的人往往都是苦不堪言,是真的‘毀啦毀啦地’。
看到陳旭蒼白的面龐,還有那呲牙咧嘴的模樣,陳虎這才想起陳旭剛剛醒來,還是病人,發現自己用的力氣太大之後,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勺。
憨聲一笑,陳虎搖頭晃腦地說道:“忘了大兄剛剛醒來,以前我這麼用力拍你,你可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的。自從你暈倒以後,我再也沒有拍人拍得這麼舒服了,其他人真不夠意思,一見到我要拍人,轉身就跑。”
似乎想起了寂寞的往事,陳虎嘆息一聲,那憂鬱的神情,那粗獷的模樣,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還好陳旭在後世看過各種搞笑的電視,才強忍住沒笑。
白了這個莽漢一眼,心中有些無語,拍人肩膀,就用四五十斤的力氣,哪個受得了?傻瓜才不跑呢。
他自己卻完全忽略了,以前陳虎拍陳旭的時候,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可是從來沒有躲避過。而且每次被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