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紀如今六十有八,自從十年前其父陳寔去世以後,陳紀的身體也是越來越差。特別是這兩年,他幾乎每日都呆在家中。
陳群非常擔憂自己父親的身體,時常伺候左右。他聽聞陳紀叫他,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跑了過去。
“嘎吱!”
推開房門,陳群聞到了一股嗆人的藥味。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變色。
陳群上前,看著躺在床上的陳紀,輕喚了一聲:“阿翁。”
陳紀坐了起來,慈祥的看著陳群,說道:“長文來了啊。”
“恩。”
陳群低頭垂目,恭恭敬敬的待立一旁。
陳紀拍了拍床,對著陳群說道:“來,坐到床上來。”
看到陳群坐到床上,陳紀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陳紀三十七歲才有了陳群這個兒子,也可以算得上是老來得子,對於這個獨子亦是非常看重。
“我聽說,大將軍陳文昭想要徵辟你?”
陳群答道:“正是如此。”
陳紀道:“不知你是否願意,前往大將軍帳下任職?”
猶豫了一下,陳群搖頭道:“父母在,不遠遊。阿翁已經年邁,我只想伺候阿翁身旁。”
陳紀心中雖然高興,臉上卻是一虎,厲聲說道:“糊塗啊,如今群雄並起,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你又如何能夠一直蝸居在家中?”
“前番劉豫州徵辟你,若非我再三相逼,恐怕你也不會應徵吧。沒想到出仕沒多久,你就掛印而走。”
陳群也不爭辯,只是低頭不語。
嘆了一口氣,陳紀說道:“我知你心高氣傲,想要尋一雄主輔佐。長文是否以為,大將軍不是雄主?”
陳群說道:“大將軍雖有雄主之風,奈何出身不好,曾經更是投奔過黃巾。我們陳氏乃潁川望族,我又豈能前去投奔大將軍?”
“更何況,文若、公達也都在曹孟德帳下效命。我若投奔陳文昭,日後豈不會與兩人為敵?”
陳紀卻是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因為二荀在曹孟德處效命,你就不能投奔其他諸侯,這不是笑話麼?”
“須知,哪怕是荀氏一族之中,也有人分別投奔了袁本初、曹孟德。只不過我們陳氏人丁單薄,沒有辦法廣撒網罷了。”
說到這裡,陳紀話鋒一轉,道:“對於大將軍此人,文長有何看法?”
沉吟半晌,長文說道:“大將軍起於微末,卻在短短十幾年來,打下了這麼大的基業。如今麾下兵多將廣,謀士如雲,當真不可小覷。”
“大將軍奉天子以徵四方,更是佔據大義。此次以數萬大軍,大破三十萬袁軍,天下之人莫不知大將軍名聲矣。”
陳紀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陳文昭乃是一方雄主,你還猶豫什麼呢?”
陳群只是沉默不語,他對於陳旭的出身,多少還是有些心懷芥蒂。
好似看出了自己兒子心中所想,陳紀謂然一嘆,反問道:“長文可知我陳氏的來源?”
陳群聞言一愣,當即有些羞愧地說道:“孩兒知錯了,我陳氏也並非一直顯赫,祖父年少時期,亦是家中貧困。”
“我不該因為大將軍的出身,而對他抱有成見。”
他還以為,自己父親提起祖父的事蹟,是想要讓他明白,出身不能決定,卻可以改變。
正如當初的陳寔一樣,他亦是出身卑微,最後卻名滿天下。使得潁川陳氏,成為當地的名門望族。
微微搖了搖頭,陳紀從床上摸出了一本書。他對著這本書,臉上露出了恭敬的神色。
足足沉默了半柱香的時間,他才將這本書鄭重的交給了陳群,說道:“長文現在已經過了而立之年,族譜也是時候交給你保管了。”
“族譜?”
陳群心中驚訝莫名。
區分一個家族是否底蘊過人,除了要看近三代是否有人出仕以外,族譜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判斷。
對於那些傳承久遠的大家族來講,他們的族譜甚至能夠詳細記載,幾百年內家族的族人。
僅僅憑藉一個族譜,就可以看出這個家族,祖上是否有人擔任過大官,也可以顯露出一個家族的底蘊。
而普通百姓家中,極少有人能夠保留族譜。縱然有,也是保留在一個大宗族的族老手中。
陳寔出身不好的事情,長文早就知曉。在他的映像中,潁川陳氏不應該會有族譜才對。
趁機交出了族譜,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