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胎會被卡得不上不下。她心裡焦急,又不知道該怎麼去做,剎時弟弟的喊聲喚來,倒真如當頭棒喝:「桂姐,快把孩兒取出來!」
「取?哦、哦。」蕭桂雖然素以潑辣著稱,可看著兩團血汙,卻也心驚。怕取得不好會傷了孩兒,又怕取得太慢會害了狐狸,如此蹉跎了好一陣功夫,好不容易才把其中一個提起來,用布帛包起來往床沿放著,接著又把另一個取出抱在懷內,回身便尋熱水去洗。
「哇哇哇——」那兩個孩子一浸進熱水,馬上便哭得吵耳非常,聽那聲音勁度,身子倒比他們的哥哥姐姐要強許多。
「原來這回只有兩個……」蕭桂深深吸一口氣,也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驚喜,回頭便朝太守道。「全弟,可又是兩個男孩子呢。」
「是嗎?」太守一笑,卻似是無暇顧她。低頭匆匆唸了一串咒語,似是變戲法一般,合掌便撫平了狐狸肚上裂口。他把狐狸的肚皮摸了又按,似是再三確認過後,才開口與狐狸道。「照六,你可是無妥?」
狐狸此時雙目緊閉,聽了孩子哭聲,也不敢張開。只道自己被人劏開肚皮,這下子怕已墮入六道輪迴,塵緣亦只得來生再續。這時聽見太守輕輕呼喚,實在不可置信,再睜眼一看,便更是看傻了眼,當下便咋舌道:「小爺的肚子沒有開花?」
「是啊。」太守但亦苦笑。
「可恨啊!既有如此輕鬆辦法,怎麼你之前還讓小爺受苦?」狐狸邊摸著肚皮,邊暗暗咬牙道。早知道有如此便利法門,他又何必像個婦人一樣又喊痛又要死的丟盡臉面,早讓硃砂痣念道咒不就好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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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是存心讓小爺……」狐狸說著亢奮,回頭正要使勁罵去。可那張總以溫柔相待的臉面此際卻低垂下來,滴下的汗珠點點濺到狐狸身上,它伸手一摸,只覺太守皮肉異常發燙。再要喊人,那人卻是不理它了:「硃砂痣?」
三十三 雙淚垂
那聲聲呼喚哀怨悽切,可太守眼睛一合,卻是要待好幾個晝夜後才重新睜開過來。此際只見太守眼皮微微躍動,掙扎間便裂出兩道細縫。他嘴唇乾澀,也不說話,伸手卻慣性往腳邊一摸,碰著旁邊一叢毛團便似是安心了,撥動著指尖戀棧那雙三角耳朵不放。
「大人,你可無妥?」守在房中的人此時才發現他的動靜,一時情急,匆忙便跑出門去喚人。「我馬上就叫大小姐來。」
這情狀太守看在眼內,心裡也是疑惑。他哪裡知道自己一睡不起,讓多少人日夜掛心,當下只道自己真的是不好了,才會讓下人如斯驚惶。難道真的是退步了嗎?他許久沒使過道法,此時心裡也沒有底。太守伴著床沿爬起來,盤腳正坐,正想暗自把功力執行一周天,誰知剎時心房絞痛,不得不在床上半伏下來。
「硃砂痣!」他如斯大的動靜,怎麼能不驚動身旁的狐狸?只見那小東西好生精神,揚起尾巴來繞著床轉了好幾圈,溼鼻子碰到他臉頰上來,連連便呼著氣問。「你不是又要倒了吧?」
「不是。」太守含笑答道,按在胸前的手卻不輕易鬆開。腳氣衝心,本是他小時候就有的舊疾,修道以後身子壯健起來,也就不見覆發。此際心疾猝然襲來,想必亦與他妄用道術有關。世間本來就是因果相依,總沒有佔盡便宜的輕鬆門道任人去闖。
太守心裡苦笑,抬頭見了狐狸卻仍舊和顏悅色,輕聲便喚道:「照六,孩子們呢?」
「管那些崽甚麼的,他們都好。倒是你,怎麼突然就倒下來了?」狐狸一口利齒開開合合,望向太守也不知是要咬還是要扯,皺起臉面倒是一副生氣模樣。
「啊啊。」太守不以為然地伸伸撫平它豎起的毛髮,嘴上卻不說甚麼。他擅自使用法術助狐狸生產,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折損些許道行,亦是理所當然。當初他把珠子還予狐狸,本就抱著這種心思,不然狐狸肚子開到一半體力不支昏過去,接下來便不好辦了。「那麼照六呢,你的肚子還好嗎?」
他心念既起,手亦隨之把狐狸抱了過來。狐狸看他臉色著實蒼白,一時也不忍再作反抗,只得乖乖順著那力度翻身,任由太守的手指貼著肚皮撫摸。
「痛嗎?」太守摸著它肚上白嫩皮肉,仔細視察一遍,到確定真的沒落下痕跡了,才舒出一口氣來。「是我讓照六受苦了。」
「不。」狐狸歪起嘴巴,倒是一臉不情不願。再看向太守,那人果然嘎嘎在笑,便是頂著一張青白臉皮,仍不減一臉壞相。
它看著生氣,猝然便翻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