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逍遙,比李家的胖貓還要懶惰。偶然有精神時,便是與太守打打鬧鬧的過。若是累了,就躺在太守的膝上梳梳毛髮,盹著便又是一天。
這種日子過得平常,狐狸和太守自然亦不為怪。倒是盧元留了個心眼,一邊看著狐狸的肚子,一邊便與太守道:「大人,照六的肚子都這麼大了,不知是甚麼時候要生了呢?」
太守聞言眉眼輕垂,對答倒也玄妙:「盤古歷萬八千歲始成|人身,哪吒待了三年才從腹中出來。相較之下,照六這胎可就難說了。」
「大人,唉……」盧元早知道與太守商討這事也是白費氣力,心裡盤算著晚點要把牛醫、穩婆和大夫都叫來,來個「三師會診」才是正經。須知道衣服襁褓都得事先準備,奶孃|乳母亦得儘早物色人選。若是不知孕期,又怎能成事?盧元一邊想著日後要怎樣呼叫銀錢,一邊又翻開帳簿與太守道。「對了。大人,我最近對過帳,發現倉庫裡少了禾草兩擔,問過衙門中的兄弟,都說沒有用過。不知大人家中是否有人呼叫過呢?」
「哦?那倒稀奇,也沒聽過桂姐說要用的。」太守輕輕皺眉,勉強擺出一副思緒模樣。
他們蕭府本就不甚富裕,是以用起人來亦難免有點「公私不分」。自從家中的帳房先生告老還鄉後,不經不覺間盧元便兼起了這份差事。所幸盧元生來就愛根根計較,讓他在家裡、衙門兩邊跑,倒是正中他省錢的心思。須知道把兩家要的東西併合在一起採辦,分量自然比過去多得多,亦容易殺個便宜價格。這麼一省下來,也是個可觀數目。是以深夜經過帳房時,偶爾亦會聽到裡頭傳出一陣詭異笑聲。若是新來的傭人,只怕會說是愛錢香的貔貅到了家中呢。
不過盧元千好萬好,卻是有一樣不好——就是太愛計算,連一顆白米飯的來龍去脈也要算得清楚明白。故而太守隨便敷衍了他兩句,也就合唇不語,悠閒地在邊上看著盧元滿臉愁苦神情。
只見盧元在房子中心繞了兩圈,手裡提著毛筆又算了一遍,未幾卻還是對那兩擔禾草念念不忘:「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難道說是被人偷去了嗎?」
盧元這般說話時候,太守卻感到手下那雙耳朵猝然繃緊,硬硬地迎著風便揚了起來,似是對盧元的話十分在意。太守心裡稀奇,嘴上卻是不說,輕輕撫平了那對耳朵後又道:「說來昨天我的中衣又丟了,難道家裡真的是有賊不成?」
「甚麼?又丟了?」盧元聽了也是吃驚。他們銜頭上雖是官府,可底子裡只算得上是小康之家。穿的衣料自然說不上是十分名貴,甚至類近粗布陋衣,說出去也有點寒酸。
這樣的衣服又有誰要偷去呢?盧元左思右想,還是得不出一個所以來。也不管他是如斯苦惱,狐狸輕輕便伸出爪子,勾在太守的衣領便叫響一聲:「啾。」
「哦哦,是要回家了嗎?」最近狐狸便是不說人話,太守似乎也知曉它的心意。此時更是不管公務在身,二話不說便抱著狐狸往門外走去。
太守抱著那個胖胖身軀,心裡不覺宛然而笑。最近狐狸是越發懶惰了,幾乎連路都不要走,從早到晚就啾啾鳴響鼻音在叫,直把太守當作車駕來使喚。太守念在它有孕在身,也沒甚麼怨言,常常像今天這樣把做到一半的公務拋開,害得盧元每夜每夜要與他趕工籌謀。
「唉呀,怎麼又回來了?」太守才剛踏進家門,就碰上要出門辦貨的蕭桂。正道又有得煩了,那雙朱唇果真匆匆開合起來。「既是要回來的,當初怎麼就鬧著要出門呢?全弟你也是太寵照六了,便是它要鬧,你也不會等到晚點才回來?現在頂著個熱毒太陽走路,又不打個傘兒,還真當自己是鐵人著來。來,來,快進門去,我去讓王媽弄點冰鎮酸梅湯來,你們好喝下去消消暑氣。」
「謝謝桂姐。」太守聞聲笑了。及後果然依隨蕭桂意願,到王媽處領了酸梅湯,然後便與狐狸一同步入房中。
太守把酸梅湯隨意往床邊的矮櫃一放,一邊又把狐狸自身上卸下。這麼一輪功夫過後,才發現蕭桂所說的果真不假,他不過是在悶熱的街上了轉了兩圈,回來便經已汗溼重衫。太守嗅了嗅身上味道,還是把身上衣服解了下來,又往衣籠裡摸出一套半舊衣衫穿上。
在他這般動作時候,身後的狐狸卻突然沒了聲息。太守心裡不安,匆匆回首,卻見那傢伙半閉著眼,正伸出舌頭來舔那碗酸梅湯呢。他把碗兒拿起,卻發現裡頭的汁液早就幹了,當下不覺淡淡微笑,轉聲便朝狐狸道:「照六,我的份兒呢?」
「小爺才不管你,你要喝難道不會自己拿嗎?」狐狸鼓著它渾圓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