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終,我不敢看歐陽,他的眼神,一定會刺傷我。
可即使沒有看他,我也已經傷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註定了兩敗俱傷的下場。
匕首下的身體,在顫抖,
也許是因為失望,也許是因為憤怒,我不敢想,也無法可想。
“放了那個人,馬上。”我說著,手毫不猶豫地加深。
應該見血了吧,我聽到刀刃劃破面板的聲音。
“你現在就殺了我吧,不然,你會後悔的。”在變故發生的十分鐘後,歐陽終於說出了他的第一句話,沉靜而冷酷,甚至沒有波瀾。
所有的波瀾,在剛才死寂的十分鐘裡,被掩埋在我看不到的面孔下。
“我不想殺你,我只是想救他。”我艱難地壓住已經衝到喉嚨裡的哽咽,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如歐陽一樣沉靜。
他沒有做聲,阿南也是,所有人都在等待,所有人都在對峙。
“放他們走。”又是一段長長的沉默後,歐陽說出了第二句話,然後再無它言。
阿南想說什麼,可是在看到歐陽的表情後,他選擇了依言行事。
我很想知道,歐陽此時,到底是什麼表情。
可是至始至終,我都不敢轉頭,即使他近在咫尺,即使我們呼吸可聞。
情願把最後的記憶,留在他毫不設防的笑臉上。
“把門開啟吧。”我依然抵著歐陽,向那個小木屋走過去。
阿南迴過身,讓那些逼上來的保鏢都退了下去,然後從懷裡掏出鑰匙,“卡擦”一聲,開了門鎖。
(二十八)出逃
門開了,阿南退到一側,警惕地望著我們。
我示意了一下,隨著歐陽一同走進屋去,然後再次看到了韓玄飛。
他仍然被綁在木架上,衣服已經破碎不堪,而且血跡斑斑,身上到處都是鞭痕、烙痕,幾乎體無完膚。臉色慘白,垂著頭,似乎昏迷不醒。
一個看守出刀割斷了綁縛他的繩子,我探出另一隻手將他倒下的身體接住,隨即輕輕按住了他的頸動脈。
他還活著,雖然心跳很緩慢,卻仍然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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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略略一安,卻是片刻也不耽擱,回頭吩咐阿南把他挪到外面的越野車上去。
阿南雖然百般不情願,可還是依言而行。
其實,我一點也不懷疑,如果他願意賭一賭,他可以在我手中成功解救歐陽。
誰都知道,我一定下不了手,即使我能,他也有能力搶在我動手之前將我制住。
他不採取行動,是因為歐陽的指示。
歐陽再次,放了我。也許,是真正地放下了。
等他把越野車準備好,將韓玄飛放在副駕駛艙後,我走過去,鬆開歐陽。
仍然沒法去看他,只是低下頭,望著他灰色的軍用長靴,輕聲道了一句,“謝謝”。
歐陽沒有回答,他的手擱在我車門上,修長的指尖耷在我的眼前。
“都是假的,是不是?”他問。
這一次,換成我沒有回答,回身一旋,登上了駕駛艙,然後猛地合上車門。
踩離合器,打火,掛檔,死命地踩油門。
車突突地響,然後箭一般射了出去。
“往左邊的山路走”,在離開地最後一瞬間,我似乎聽到歐陽的聲音,又似乎,只是幻覺。
直到駛出很遠,我才透過倒後鏡看向歐陽,卻只能看到一個小小的黑點,慢慢消失在天際的盡頭。
走了沒多遠,果然有一條岔道口,我稍一猶豫,還是依照那莫名的直覺,轉向了左側。
道路越來越崎嶇,韓玄飛一直在昏迷狀態,越野車裡的指北針顯示,這裡的海拔已在4000米以上,車順著盤山公路駛上山頂,然後又開下山谷,就這樣翻山越嶺的,開了好幾個小時才翻過了三座山,直線距離卻並沒有走多遠。
一路上,山野一片寧靜,隔著深谷,可以看到對面群山連綿,森林茂密,不時有鳥獸的影子閃過,而且很悠閒,顯然沒有人在裡面埋伏。
我選擇了一條安全的路,或者說,他在最後,仍然告訴了我一條安全的路。
山中風雨無常,氣候多變,不久,車子的擋風玻璃上便出現了點點雨滴。山路崎嶇險峻,被雨打溼後更加危險,高海拔對汽車的動力和剎車系統都有影響,開啟了雨刮器,一來一回的雨刮明顯地會擾亂司機對周圍情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