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不是關正強了,”男人回頭看了他一眼,“你二十六歲那年不慎落水,關正強為了救你最後溺水身亡,事後你因為創傷應激而昏迷了很多天,檀夕為了不讓你愧疚,就讓他的哥哥來繼續當你的保鏢,不過雖說是雙胞胎,但你這麼多年竟然都沒察覺,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
“他……”
“他叫關正華,”男人又轉回頭去看向窗外,“不過也是,當年你的家人全都死在了海里,對溺水有應激創傷也是很正常的,但你不覺得檀夕這麼做太狠毒了些嗎?畢竟弟弟還屍骨未寒,他就要讓哥哥來給害死自己弟弟的‘元兇’當保鏢,還真是冷血啊……”
“你胡說!”
“信不信由你,不過我也能理解你,畢竟突然知道一直陪在身邊的溫柔男人,到頭來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任誰都會覺得有點接受不了,”男人冷笑,“對了,蕭夏,你還記得蕭荷嗎?”
蕭夏一臉的震驚,此刻還沒從剛才的事情中緩過來,就又聽到了一個無法回憶的人名。
“其實你姐姐沒死,只不過老天放過了她一次,她卻自己作死,”男人輕輕地笑了兩聲,繼續說道,“當年她被衝到了岸邊,千辛萬苦回了國,結果財產早已經被裁決完了,所以她就對你這個唯一繼承人動了殺心,可這樣的人檀夕哪肯放過她,在你還未出事前,蕭荷就真的見上帝去了。”
“不可能……”蕭夏的聲音非常乾澀,也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語氣。
“沒什麼不可能的,而且檀夕為你做的事還不止如此,”男人忽然轉過身,一步步走向病床,“歐陽宇,李子木,這些名字你不陌生吧?”
聞言,蕭夏的瞳孔瞬間放大。
“他們都死了,一個跳樓自殺、一個被誤殺,雖然都不是你的直接責任,但是你細想想,他們的死還不都是因為你嗎?”
“……我?”
“對,就是因為你,”男人一把捏住蕭夏的下巴,強制他看向自己的雙眼,“檀夕為你做了很多事,但是這些事都是沒意義的,那不會令他多賺一分錢、也不會令他更有成就,僅僅是為了你,所以他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是你讓他失去了冷靜!失去了理智!”
蕭夏怔住,片刻後想要掙脫,但是力道卻根本不足以反抗!
“你就是這麼弱,像個女人一樣,哦不,你撐死了也就是個‘小女孩兒’,”男人嗤嗤地冷笑著,繼而又說道,“天真、幼稚、無能,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種拖累!”
“……我不是!”
“那你捫心自問這一生你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事?除了浪費氧氣和害死別人,你還做了什麼!?”男人將蕭夏用力地甩回床上,然後一臉冷漠地看著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心臟,“從你入住沈家的那天起,檀夕就在擔心你的病情,你有多痛苦,他就有多痛苦,我真開心你的病無藥可救,因為他從此終於不必再受你的束縛!”
蕭夏已經聽不清耳邊的嗡嗡到底什麼,只蜷縮著身體奮力地抵抗著無法喘息的痛苦。
“…救……”
“別掙扎了,只要你繼續活下去就會令更多的人死亡,”男人撿起床邊的黃玫瑰,然後摘下一朵插/進蕭夏的衣領,“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把你當天使,但是我由衷地希望你快點回到地獄。”
眼前一陣陣發地黑,急救鈴分明就在眼前,但是卻怎樣都無法觸及。
男人坐下,指尖輕撫蕭夏的臉頰:“病了這麼久,面板還是這麼好啊……其實如果你是個女人,興許還能給檀夕生個孩子留個念想,但真是可惜,以後他的世界裡就再也不會有你的痕跡了,不過不用擔心,我會替你好好——”
“夏夏,”房門突然開啟,沈檀夕的微笑在一瞬間僵住,“……夏夏!”
那一天醫院裡很亂,有人被推進了手術室,也有人被推進了icu。當各式各樣的管子被插/進身體裡,蕭夏痛苦地清醒著,奮力地與死亡做最後的鬥爭。
病房裡太安靜了,連儀器的聲響都好似鐘聲一樣渾厚,像極了生命的倒計時。
呼吸機下,蕭夏艱難地動了動嘴。
沈檀夕瞬間明白他要做什麼:“不行!摘下這個你會死的!”但那樣的神情,他終是無法拒絕,最後還是摘下了蕭夏的呼吸罩。
“檀夕……”蕭夏的聲音輕不可聞。
“你說,我在聽!”
沈檀夕很少流淚,但此刻也早已忍不住哽咽。
“好可惜……”
“可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