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室的點綴,雖居華屋,卻同冷宮無異。
前一句我不信,後一句……嗯,我也不信。
我鑽進鳳朝聞寬大的龍床深處,抱著蜜製冰糖肘子啃的昏天暗地。
爹爹曾說,這世上對女人花言巧語,最是不可信。
我當時眨巴著眼睛,好奇的問道:“那爹爹當年對孃親說過的花言巧語都是別有所圖,不可信的嗎?”
爹爹一巴掌拍在我後腦勺上,“你爹爹我能跟那些巧言令色的薄情男子一樣嗎?”
我狗腿的抱著他的胳膊搖啊搖,忙不迭的表忠心:“那是,我的爹爹是情聖,豈能跟尋常的薄情男子相提並論?”
所以,我不相信田秉清的話,也不相信鳳朝聞堪比情聖。
因此我該吃吃,該睡睡,就算鳳朝聞晚上回來批摺子,與我同床共枕,我也處驚不變,爹爹若在世,定然要誇我氣度如山嶽,胸有丘壑,有乃父之風了。
他向來不吝於誇獎自己。
我雖一向奉他的教誨為人生圭臬,但有時候在吃撐的間隙裡昏昏沉沉的想上兩回,不免要慨嘆:鳳朝聞是個薄情男無疑,這甜言蜜語倒真不曾對我講過。
窺著個他早睡的某一晚,我吃飽了撐的,半側了身子躺在御枕之上,好奇道:“陛下,你每日出入後宮,有沒有感覺到一股幽怨之氣?”
彼時他正洗漱完畢,披散了墨緞似的長髮,朝龍床上一躺,腦袋剛好枕在我的小肚子上。
“你想拿這些神神鬼鬼的事來嚇唬朕?”
我一向覺得他的頭髮長勢喜人,又黑又亮,披散下來,總是忍不住想摸。且他今日這個姿勢,實在便利得很。於是順手抓了一絡頭髮在手中把玩,半真半假道:“自我進了宮中,陛下並不曾召妃嬪侍寢,這讓我心中愧疚得很!後宮中諸位娘娘們空閨獨守,難道陛下感受不到這股強大的閨怨之氣?”
他的鳳眸險險眯了起來,如刀一樣的目光從我臉上刮來刮去:“安逸,朕可不可以理解成為,你這是希望朕召妃嬪侍寢?”
——也不知搭錯了哪根筋……我其實只是想驗證一下田秉清說過的話。
只是顯然皇帝陛下不能理解我這種幽默。他像拎小雞一樣將我拎了起來,隨手拉過自己方才脫下的龍袍隨意套在我身上,粗暴的揪著衣襟將我拎到了殿門口,罵道:“沒良心的丫頭……鐵石心腸的丫頭……我這就召妃嬪侍寢……”說著拉開了殿門,將我粗魯的扔在了殿門口,砰的一聲合上了殿門。
我傻眼了,對著關的嚴實的殿門,這才有機會分辯:“……就不能去妃嬪的宮中麼?非要將我趕出重華殿嗎?”
轉頭對上田秉清灼灼探視的眼神,在他的眼中看到一個字:“該!”
我踢了他一腳,惡狠狠罵道:“你敢笑我?!”
這死太監笑得極是無賴:“讓你懷疑陛下,從龍床上被扔出來了吧?扔出來了吧?”
我忍不住又踢了一腳,被他躲開了。
這次他沒有用眼光表示不滿,直接說了出來:“該!活該你大半夜吹冷風!” 說完他就回偏殿睡覺去了。臨走的時候特特回頭交待:“今晚既然有姑娘守夜,那奴就回房睡個好覺了。勞煩姑娘了!”
我怎麼聽都覺得他在幸災樂禍。
快凌晨的時候,我將寬大的龍袍團巴團巴,倚著殿門邊的柱子睡著了。恍惚聽得殿門輕響,心中模模糊糊想著,大約是鳳朝聞開門召妃嬪侍寢了…… 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天光大亮,只覺全身的骨骼都疼,揉著痠痛的脖子隨意朝殿門瞧一眼,昨晚緊閉著的門大開,殿內書案之後坐著個挺撥的身影,鳳朝聞那張臉冷的可以冰鎮西瓜,眼神朝我掃過來,嚇得我急忙扭頭朝殿外去瞧。
這一瞧卻是愣住了。
石階之下,直直跪著一個人,也不知道跪了多久。
我偷偷朝殿內瞧一眼,再對比外面這暖洋洋的太陽,覺得還是院子裡跪的這個人容易親近一些,於是攏了攏身上龍袍,大喇喇走兩步,坐在了石階之上,奇道:“晏將軍,這大清早的,你跪在這裡做什麼?”
今日是休沐,按道理不會有人來打擾鳳朝聞啊。這晏平當官當了多少年,越來越沒有眼色了。
晏平眸光復雜,在龍袍之上瞧了一眼。我坦坦然給他瞧。反正是皇帝陛下披給我的,又不是我偷來的。
他頓了一頓,這才道:“我來向陛下請旨,求陛下給我賜婚。”
我摸摸下巴,暗中嘆息,這人要是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