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玉孃的任性妄為是早就形成的,在株洲三年,老太太不理世事,大老爺不管內宅,內宅之內被大太太一手把持,穆玉娘可說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唯我獨尊習慣了;突然之間看到一向踩在腳底下的庶妹擁有一支自己從未見過的漂亮手鐲,她怎麼能容忍?
況且,大太太一直把持著大房所有人的月例,柳姨太太一個月不過十兩銀子,就算穆子墨的二十兩、穆子析的十兩和穆瑤孃的八兩加起來一個月連五十兩都沒,貼補點院子裡丫鬟婆子之後能落下幾個錢?
紅色的玉塊在順和雖然不值當什麼錢,可那工藝紅果果擺在那兒呢?這要花多少錢?
“你好意思讓老太太給你做主!說,哪來的銀錢買的手鐲?”大太太笨重的身軀這時候也擠到了兩姐妹的身邊,以她毒辣的眼光看來,穆瑤娘腕上的手鐲可比元豐號大師傅的手藝還要好上許多,價值不會低於五百兩;那可是五百兩啊!大太太的小眼睛裡全是元寶的符號。眼神如刀,直射地上跪著的柳姨太太。
楊若兮勾了勾嘴角,和穆瑤娘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輕移蓮步行到了老太太身後,一面幫老太太順著氣,一面淡笑道:“瑤娘是太太的女兒,領著太太每月發的月例銀子,買手鐲的銀錢自然是從太太每月的月例銀子中省下來的。”
這話是變相的捧了大太太一把,試想,在她主持中饋的情形下一個庶女都能佩戴上一件價值不菲的首飾;而二太太主持中饋幾年,二老爺家的庶女都有些什麼?
楊若兮說話的時機選得恰到好處,因為那位一直跟在穆玉娘身後的老嬤嬤正好走到了大太太母女倆身邊,聞言她的渾濁的眼神放出一道亮光!眼下最重要的是整個穆府的主母位置,而不是盯著個庶女的首飾鬧個不休,哪裡有一家主母的雍容氣度。
其實大太太只是衝動,還沒有笨得無可救藥,在她下意識給女兒幫腔之後她就認識到了不妥;不管穆瑤孃的首飾什麼來處大可私下仔細查探,就是硬生生搶奪也未嘗不可。如此一來穆玉娘卻是坐實了任性妄為、毫無規矩的閨閣臭名,雖滿院自家人,但誰敢保證不會有人出去胡言亂語?念及此,大太太只覺得脊背竄上一陣涼氣。
男人那邊大老爺、二老爺和姑姥爺不好意思離席過來問詢,小一輩倒是沒多大顧忌;穆清風領著穆清雅、穆子墨等人,帶著一干小孩子呼啦啦全圍了過來。
“這是怎麼了?”穆清月不在,穆清風便是最大的孫子,自當代為詢問。
穆子墨看著地上跪著的柳姨太太細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又看了眼被穆玉娘抓著的手腕,眼神再閃,伸手撫開了穆玉娘手掌;“五妹妹,別壞了穆家姑娘的名聲。”聲音雖輕,卻是如重錘擊在眾人心中。
唯有沒有女兒的二太太眼裡閃過一絲嘲諷,隨即隱沒不見,打起了圓場:
“我們家幾個小的還沒正式拜見過老太太呢!小猴子們,趕緊過來見過你們祖母、大伯母和兩位嫂子。”
楊若兮藉機從地上扶起了柳姨太太,對老太太讚賞的眼神報以淡淡一笑。知道這件事倒是胡亂的揭了過去,然而後宅的奪權之戰才剛剛點燃戰火;她所謀劃的事情也只是起了個頭緒而已。藉著低頭斂目的動作用長而密的眼睫毛蓋住了鳳眸中戲謔的神采!柳姨太太,後宅已亂,咱們的合作正式拉開帷幕。
之後,一窩蜂的孩子簇擁到老太太身邊獻殷勤,特別是穆元森那三個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三胞胎,生得白白胖胖如同畫上的童子,逗得老太太笑得眉不見眼;加上老人家精明如狐,越發的假裝沒看到席上神情急躁的大太太和穩如泰山、笑得雲淡風輕的二太太。
被簇擁著的還有以往總像只小白兔的穆瑤娘,柔娘和順娘是小姑娘家家不敢問什麼;但愛漂亮的各位姨娘們不怕羞啊!這中間數過穆元陽的小妾芳茵和吳採蓮最為積極,這兩人雖說出身不同,但都靠著容色固寵,能讓人增色三分的首飾誰不愛?一個庶女都能擁有證明價值不是太高,她們只是打探下在哪得到的又不是要像穆玉娘那樣強搶!
面對眾人炙熱的眼神,穆瑤娘很是享受,以往總是怯怯躲在穆玉娘身後見不得光,從不知道被人捧著這麼的開心,小姑娘興奮得滿面緋紅,好在沒有忘記事先早就和楊若兮串好的說辭:
“其實這對手鐲沒花幾個錢,前幾日在綿州轉乘馬車之時遇上了一位老太太在路邊討飯,我見她可憐,就把身上的銀子全給了她,誰知道她就硬塞了一個破布包給我,後來開啟一看才知道竟然是這對精巧的鐲子。”
“呀,這怎的如此像是內務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