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起,心裡有種差點窒息的感覺。就在下一瞬間,他將驚恐的目光投向倒在門上喘息著的柳士郎。
“爸……爸爸!”
自從他墜塔之後就一直不太能發出聲音,但現在從他的嗓子裡冒出結結巴巴的話來。
“爸爸,我、我……”
柳士郎的肩痛苦地上下抖動著。他回頭看向玄兒,渾濁的雙眼猛然睜大,整個臉扭曲起來,像是被內心的矛盾撕裂一般。
“玄兒啊!”他回應道,“我不是你的父親,我……”
這時柳士郎又劇烈地咳起來,他跪在那裡,用手杖撐起自己的上身。
“來吧,玄兒,”他用不容分說地語調說道,“殺了我吧,用你那雙受詛咒的手殺了我!”
玄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覺得柳士郎的樣子和低沉的聲音比他話中的含義更讓人害怕。他輕輕搖著頭,一步步向後退去。
“爸爸!”
隨著這一聲大喊,又一次響起了敲門聲。不是剛才的門,是房間的另一扇……
正想著的時候,門被踢開了。奮力衝進來的是玄兒——不,他應該是忠教。
看到室內的情景,忠教首先對著柳士郎喊了一聲“爸爸”,接著將目光停留在玄兒身上。
“啊……玄兒!”他的聲音顫抖,好像十分激動。
房間裡蔓延的火焰像昨夜夢見的那樣兇殘地燃燒起來。它舔蔽著牆壁和天花板,四處蔓延,形成扭曲而恐怖的旋渦。
——失火了!
好像有個尖叫聲突然從什麼地方傳來。是女人的叫聲,但不知道是誰。
——失火了……快逃!
啊,這——這也是從我心底裡擴充套件開來的空白後面滲出來的——玄兒少爺!
這次響起了這個聲音。
——玄兒少爺,振作點!
這是孩子——那個男孩的聲音。我在火中四處亂竄,最終筋疲力盡。這時他跑來救我,這就是他當時的聲音……
“玄兒!”
現實中的聲音響起,蓋住了遙遠記憶中的聲音。
“不要緊吧,玄兒?”
是忠教的聲音!玄兒跪在地上,被火包圍著。回頭一看,柳士郎也在原地無力地跪著。
火焰突然提高了吼聲,猛然露出灼熱的撩牙向玄兒和柳士郎襲來。玄兒陷入無法遏止的恐俱中,大叫起來,柳士郎也大叫起來。向兩人直衝而來的忠教也大叫起來。
就在這個瞬間——
不斷在江南身上浮沉的“視點”像被彈開似的飛向虛空,消散在黑夜之中。
13
大火最終燒燬了整個南館和西館的3/4。多虧了夜半前下起的大雨,大火才最終熄滅,否則它可能會波及東館。這期間,在北館避難的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只有祈禱火勢不要繼續擴大。
第二天9月27日的正午過後——
我站在東館一樓從玄關大廳通向中庭的露臺上,眺望兩棟樓在大火後的慘相。心裡想起三天前——24日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我站在這裡素描西館外觀時的情景,感到有些難以承受。
暴風雨這次完全離去了。天上萬裡無雲,像在嘲笑地上一切的脆弱。荒涼的廣闊庭院與傾注而下的耀眼陽光形成鮮明對比,在它周圍是黑色的建築和建築的殘骸……
第一次從東館二樓的窗戶看這中庭時,它充滿了濃重的荒蕪色彩,讓我覺得像是“被神放棄了”似的。但眼前的光景遠不止如此,或許可以把它說成是因惹怒了神靈而被毀滅的廢墟吧。
“和你第一次見面,好像也是在這裡吧。”
站在旁邊和我一樣眺望風景的浦登徵順嘆息著說道。
“那是三天前吧?現在已經面目全非了……”
我已經對徵順詳細地說了我所知道的一切。18年前的兇案和這次一連串兇案的真相、昨天傍晚發生的事以及柳士郎、玄兒也就是忠教、江南也就是玄兒在那場大火中的情況,所有的一切我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
在西館的灰燼中沒有找到一具屍體。大火熄滅後一直等到天亮,我、徵順和宏戶試著搜尋了一遍。但被毀建築的瓦礫堆十分龐大,還在冒著熱氣,光靠這點人手怎麼也無法將其挖開。因此,三個人目前依然“生死不明”。
美鳥和美惟在我的引導下逃到北館而倖免於難。市朗和慎太好像在南館的大火中受了傷。據說是市朗前去營救沒來得及逃出來的慎太,雖然在千鈞一髮之際從火中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