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隨口說出來。人家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跟麗娘她們不一樣。
程宗揚小心敲了敲門:別生氣啊。我只是隨口一說,不是成心的……你若不原諒我,我只好從樓上跳下去了!
門裡沒一點動靜,也不知道雲如瑤聽到沒有。
程宗揚貼在門縫上說道:喂,我真跳了啊!
過了一會兒,程宗揚一聲慘叫:哎喲……
房門吱啞一聲開啟,粉臉脹紅的雲如瑤迎面看到程宗揚嬉皮笑臉的樣子,她啐了一口扭頭回房,這一次倒沒關上門。
程宗揚閃身擠進房門,陪著小心道:你別生氣啊。你若還生氣,我只好再跳一遍給你看了。
雲如瑤背對他沒有作聲。
程宗揚想起上次見她的異樣,有些不放心: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雲如瑤沉默一會兒:公子是蕭府的小侯爺,如瑤只是商人家的女兒,請小侯爺自重。
程宗揚愣了一下,接著反應過來。小狐狸啊小狐狸,你在建康城的名聲不是太好。瞧瞧人家這戒心,你以前得幹過多少缺德事啊?
喂,咱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你覺得我有那麼壞嗎?當然,頭次見面是我不對,澆壞了你的小人。我後來不是幫你重新擺好了嗎?而且每個我都洗過,真的!
雲如瑤低頭道:我是說,如瑤是商人家女兒,與小侯爺身份懸殊……
程宗揚明白過來。這丫頭是對自己假冒的身份有了心結。這也難怪,晉國士族與寒門之間的界限深如鴻溝,聽說有位門第不怎麼高計程車族把女兒嫁給商人,結果被人一通好罵,連賣女求財的話都出來了,最後混不下去,只能灰頭土臉地辭官不幹。雲家如果不是有個當官的雲棲峰,就算再有錢,蕭遙逸、張少煌等人也未必會登雲家的門。
比起自己所在的時代,不知道這該說是商人的不幸,還是士族的驕傲?
商人家怎麼了?程宗揚道:商人也沒有什麼不體面的吧!
雲如瑤咬了咬唇:工商之民,邦之蠹也。
程宗揚等了一會兒,小心問:什麼意思?
雲如瑤有些訝異這位世家公子竟沒聽說過,仍是解釋道:這是《韓非子·五蠹》一篇,說商人是邦國的害蟲之!
程宗揚隱約想起來以前似乎看過一眼,什麼文以儒亂法,俠以武犯禁,加上門客、說客、商人,一共是五蠹。
韓非那個不算數。王丞相還說了,國有三寶,大農、大工、大商。嘿,不信你問問雲老哥,他那會兒也在場。
雲如瑤訝道:王丞相讀六韜嗎?
天知道這是哪本書裡的。程宗揚乾笑兩聲,管他呢。實話跟你說,我其實也經商的。
雲如瑤訝然舉目。
不信?程宗揚拉開揹包,拿出一疊賬本、我這次來就是請你幫忙的。不是我偷懶,實在是不專業,想來想去只有你能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