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臺階,程宗揚才想到,相爺,你不會就這麼走吧?
哦?王茂弘回過頭。
程宗揚道:相爺日理萬機,突然大駕光臨,不會是為了說幾句閒話吧?
王茂弘以手加額,像被他提醒一樣頻頻點頭:老了,老了……正事都忘了交代。
程宗揚小心道:相爺,有什麼事要我辦的?
王茂弘沒有提什麼事,反而問道:你可聽說過嫪毒此人?
嫪毒?聽說過,是秦始……秦國人對吧?
王茂弘滿意地點點頭:見聞很廣博啊。那麼你對此人有何看法?
程宗揚心念電轉,老傢伙這是什麼意思?嫪毒跟秦始皇的娘勾勾搭搭、不乾不淨,他是想拿嫪毒來諷刺我?裝糊塗,我也會啊。
程宗揚刷的伸出大拇指:嫪毒!了不起的大英雄啊!聽說他陽物能舉起車輪,堪稱世間第一偉男子!實為我輩楷模!
王茂弘像被天雷劈了一記,身體一晃,臉色頓時垮下來。程宗揚一手扶住他,笑咪咪道:莫非丞相大人對嫪毒這位前輩也有興趣?哈哈,大家還真是臭味相投啊。
王茂弘勉強打起精神,無力地搖搖手:不是這個。嫪毒穢亂秦宮,與太后生有兩子。後來秦帝親政,用蒸籠將其二子蒸殺。唉,秦帝終究是殘苛了些,梟首即可,何以非刑論死……
王茂弘拍了拍他的手臂,語重心長地說道:年輕人,留心啊。
程宗揚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王老頭提醒自己不要搞大別人的肚子。如果別人也就罷了,芸娘她們身份不同,萬一再生個一男半女可是晉國朝野的一大丑聞。如果王老頭也用上蒸籠……程宗揚打了個突,那是我兒子啊!
程宗揚半晌才道:相爺專程來,原來是說這個?
王茂弘無奈地拍拍他的背,嘆道:此事關乎國體,法不傳六耳,少不得老夫親自跑一趟。年輕人,該節制還是節制一些,慎之、慎之啊……
程宗揚黑著臉送王茂弘出門。玉雞巷雖然偏僻,但丞相親至,早有間人在遠處圍觀。王茂弘也不迴避,在門前拉著程宗揚的手諄諄交談幾句,才上了自己的青蓋牛車緩緩駛去,給足程宗揚面子。
果然,王茂弘一離開就有人來找門口的護衛攀談,打聽這位程少主怎麼跟當朝丞相拉上關係。
程宗揚無心理會,吩咐秦檜打發閒人,自己回書房。一邊走一邊想王茂弘剛才一番話。說到這步田地,看來這位丞相大人是準備把稀泥和到底,大家得過且過,就這麼湊合吧。管你上邊鬧成什麼樣,只要不波及黎民,隨你們鬧騰。這算是尸位素餐,還是真正的名士轄達呢?
拋開這些自己不想管也管不了的事,未來的日子似乎很舒心啊。晉國的內亂在幾乎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戡平,把一場風波的危害減到最小。
黑魔海有蕭遙逸那邊星月湖的兄弟頂著,幾個作坊的工作都有條不紊地順利進行,既無內憂也無外患,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似乎可以愜意地過段時間。趁著天氣還沒有轉冷,在別墅娛樂身心似乎是個好主意。至於王茂弘說的節制……嘿嘿,王老頭不知道有種東西叫保險套吧?問題是數量不太多了……
程宗揚正在琢磨,一抬頭,看到秦檜那張滿面正氣的臉,忍不住叫道:我幹!我只是想想,你又給我苦諫?
秦檜笑道:會之豈是那種煞風景之人?在下過來只是想問公子,準備去湖上散心還是在宅中休息?要不要我去喚卓奴來伺候?
程宗揚訝道:你怎麼這麼貼心了?
為主公分憂,是屬下職分所在。公子血氣方剛,有所調劑也未嘗不可。
程宗揚點頭道:挺齷齪的事讓你這麼一說就光明正大,簡直可以裱起來掛到外面。說你有奸臣的天分,沒冤枉你吧?你說你一個奸臣,整天扮什麼忠義呢?
秦檜正容道:夫泛駕之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
程宗揚沉著地點點頭,然後說:什麼意思?
這是漢武帝求賢詔。蓋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夫泛駕之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秦檜道:臣子如何,只在君主駕御之道。秦某遇明主以忠義待之,若昏庸嫉惡之主,以奸術自保也不在話下。
程宗揚琢磨一會兒,恍然道:好你個秦檜!也太奸了吧?怎麼把責任都推我這兒了?
秦檜笑著一躬身,屬下不敢。
程宗揚無奈地說道:算了,我就在這兒待著吧,明天再去湖上。對了,你把那些賬本給我拿來。還有!上次跟你說的橡膠樹,趕緊給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