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理已經沒有一點身為高明殺手的矜持和驕傲,像待宰的羔羊一樣,默默聽著兩人的交談。
程宗揚在驚理身上探了一遍,她也被死丫頭用同樣手法封住丹田,一身武功半點也施不出來。
程宗揚鬆開手,當表子,你願意嗎?
驚理連忙點頭。
那好。程宗揚對蘭姑道:每次抽一個銅銖,賺夠十枚金銖可以讓她贖身,讓她們也有個盼頭。
蘭姑笑道:公子是善心人。瑤兒,跟媽媽來吧。
不用著急,在水香樓開間房,讓我先用過再說。程宗揚捏了捏她的臀肉,屁股很不錯。
第五章§負土攻城
晴空下,一股煙塵拔地而起,像奔湧的潮水一樣越來越寬,幾乎覆蓋半個視野。
蕭遙逸道:宋軍真沒糧了,要不怎麼會這麼急?昨晚剛碰個頭破血流,這會兒又來送死。
程宗揚有些懷疑。他拿過望遠鏡看了半晌,皺眉道:宋軍怎麼連兵器都沒帶,每人揹著一個大口袋,那是做什麼的?
侯玄、崔茂、王韜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負土攻城!
蕭遙逸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負土攻城是一種完全依靠人力消耗的戰術,由軍士揹負泥土衝到城下,依靠人力堆積形成直通城上的緩坡,進行攻城。
一般情況下,這種戰術都是驅使對方的百姓來做,有些殘酷的將領甚至將民夫和泥土堆在一起;反正都是對方的人,怎麼消耗都不在乎。
但江州周邊的人口早在戰前已經疏散,宋軍能夠消耗的只有自己計程車卒。這種用人命來強填的蠻橫戰術,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使用。
眾人的心裡不禁生出疑惑:宋軍突然間這麼拼命,到底是什麼原因?
金明寨內,夏用和一夜間彷彿蒼老許多。他的帥椅仍保留,位置卻挪到一邊,他本人更是雙膝跪地,不敢抬頭。坐在上首是一名綠袍文官,品階不過七品。
翁應龍雖然只是一名堂吏,卻是賈師憲最信任的人,與廖群玉並稱為賈太師的左膀右臂,夏用和與他在太師府也見過幾面,但今天他還多了一重身份:口含天憲的欽命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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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應龍沉聲道:陛下問:夏用和,爾以十萬之眾困守城下,屢戰屢敗,師老無功,有何說辭?
夏用和頓首道:末將無能,有負聖恩,無辭以對。
陛下問:朝廷以十萬精銳盡付於爾,賊寇之眾不過數千,如今已近兩月,破敵幾何?斬首幾何?
幸得秦帥之助,數日前一戰,斬首二百有餘。
宋軍與江州賊寇多次交手,雖然有一些殺傷,但由於三戰皆潰,斬獲極少,只有定川寨一戰,選鋒營突然襲擊,打亂賊寇的部署,戰後取得將近二百級的斬首,數字才沒有更難看。
我軍折損幾何?
負傷五千餘人,戰歿四千。
眾將聽著欽使代宋主質詢主帥,知道夏用和的數字有些折扣,但誰都不敢做聲。秦翰初來乍到,並沒有被宋主質詢,這時也退到一邊垂手靜聽;畢竟他是陛下家奴,與諸將身份有所不同。
翁應龍一拍案,厲聲喝道:折損萬餘,寸功未立!朝廷養兵千日,何以至此!夏用和!
末將在!
陛下有旨:著免去夏用和四廂都指揮使之職!罰俸一年,允其戴罪立功!以一月為期,若未克全功,即刻下獄論罪!
夏用和頓首道:末將聽令!
翁應龍從袖中抽出一份旨意,李憲!
臣在!大貂璫李憲伏地聽令。
黃德和訴劉平通敵一案,已著三司審明,確係誣陷。本朝以仁治國,縱有謀逆之罪,不過大辟之刑。黃德和棄軍逃生,死罪一也;誣陷死節之將,其罪二也,不嚴懲不足以慰將士之心。陛下旨意:處黃德和以腰斬,于軍前懸屍示眾!李憲舉發有功,加官一級,欽此!
旨意一下,眾將有羨有妒。大夥兒在前線打生打死,結果敗績有罪;這個太監不過舉發黃德和誣陷,卻順順當當加官進爵,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李憲!陛下聖恩浩蕩!你一個內宦小臣驟升高位,要牢記聖恩!為陛下效力!翁應龍一點都沒給李憲面子,劈頭蓋臉好一番教訓。
李憲神色愈發恭敬,連聲應是。宋國的文官一向如此,對太監、武將之輩從來不假以辭色。一個七品文官就敢教訓三品的大將,何況自己只是個太監?
打內心深處,這些文官就看不起武將,更看不起太監,說實話他們連陛下也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