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湖大營防守的指揮系統仍然是連、排、班體系,每個班防守四十步、每個排防守一百二十步。城南的懸樓同樣是每一百二十步一座,一共十二座,既是防守的最前線,也是排級指揮中心。
宋軍在定川寨守軍慘敗之後,僅隔一個白天就連夜大舉攻城,星月湖大營損失的兵力根本來不及補充。雖然投入兩個營,但真正出自星月湖大營的老兵不足七成。
()好看的txt電子書
程宗揚估算一下,每個班大約有七名老兵和相同數量的僱傭兵,另外還有二十名受過簡單軍事訓練的民夫,差不多正好能手拉手把城牆站滿。這樣的防守密度絕不算大,但已經是星月湖大營能夠長期防守的極限。
一百架雲梯如果同時靠上城牆,平均每四名星月湖軍士、三名僱傭兵和十名民夫就要應付一架。而且還要面臨城下神射營和巢車上望樓的威脅,壓力不可謂不大。如果北門和東城有同樣數量的攻城隊伍,這個晚上就難熬得很了。
最前面幾輛轒轀車已經在神臂弓的掩護下,毫無阻礙地越過堡壘。車內的軍士喊著號子,用力推動尖脊木車,一點一點逼近城牆。
夜色下的江州城牆一片寂靜,沒有火光,也看不到人影,攻城的宋軍幾乎有種面對空城的錯覺。
捧日軍右廂第一軍第三營!一名宋軍指揮官大喝道:攻城!
轒轀車陡然加速,周圍的軍士拼命推動車輛,越過最後幾十步致命的射擊區域,衝向江州城牆。
忽然城上一聲銳響,城牆彷彿憑空長高尺許,接著無數巨木從天而降,砸向下方的轒轀車。
轒轀車內的宋軍只能聽到頭頂傳來沉重的風聲,接著車輛猛然震動起來。
一根根長達丈許、徑逾數尺的檑木從城牆上投下,上面像狼牙棒一樣鑲著尺許長的鐵刺,幾乎一沾住轘輥車便鉤住木製的車體。
巨大的衝擊力有些將轒轀車掀到一邊,有些則將車頂的尖脊整個掀掉,接著無數巨石如同雨點般飛落,將一輛輛失去防護力的轒轀車徹底砸毀。
慘叫聲、痛呼聲接連響起,石木碎屑紛飛,鮮血如蛇一樣在泥土流淌著。終於,有幾輛轒轀車抵擋住滾石檑木的攻擊,緊緊貼住城牆,車內的宋軍推開正面的護板,揮舞鶴嘴鋤開始鑿擊。
江州城牆只在頂部的城堞用了水泥,底部仍是內部夯土、外部砌磚的傳統建造方法。一名宋軍大漢用鋤尖對著磚縫猛鑿,三邊都已經鬆動之後,他把鋤尖勾進磚縫用力一掏,將一塊城磚整個掏出來,在城牆表面留下一個缺口。
他丟下鋤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後面的同伴立刻擠過來,拿起他的鶴嘴鋤快速挖掘周圍的磚塊,將缺口擴大。
頭頂傳來一個尖銳的呼嘯聲,接著轟然一聲巨響,連巨石也未能撼動的車體猛然碎裂。那大漢背後的一名同伴來不及呼叫,就被一個巨大的物體碾碎,鮮血濺滿車廂。
城頭輒輒聲響,一個沾滿血肉木屑的石球正向上升去,那顆石球足有半人大小,上面鑲滿尺許長的利刺;石球頂端的鐵鏈長達四丈,一直延伸到懸樓下方的洞口內。
十幾座懸樓輪番揮出巨型石球,將附近的轒轀車逐一砸毀。幾名倖存的宋軍試圖攻擊懸樓,卻被洞口內飛出的箭矢射殺。
與此同時,攻城的雲梯也開至城下。幾名壯漢搶步上前,掄錘釘下木楔,固定梯廂。接著摺疊的梯身一節節升起,十餘名宋軍身披堅甲,蜷著身體伏在雲梯頂端,逐漸逼近城頭。
就在這時,兩側相隔六十步的懸樓同時飛出箭矢,即使在夜間也準確地擊中目標,將雲梯上無法行動的宋軍逐一射殺。
宋軍冒著雨點般的飛石、利矢,一波一波湧向江州城牆,雲梯一架接一架升起,用數量消耗守城方的攻勢。
巨大的巢車在距離城牆不到五十步的位置停下,藏在革廂內的射手舉起神臂弓,試圖壓制懸樓的敵寇,卻發現敵寇用石料把正面的射孔堵上,從兩側貼著城牆的方向攻擊攀城的宋軍。
隨著宋軍逼近城牆,後方掩護的神臂弓停止射擊。被調到一營增援的杜元勝一聲令下,來自晴州的僱傭兵和民夫一起舉起架在城頭的抓槍,牢牢抵住一架剛搭上城牆的雲梯。
接著一名星月湖軍士挺身而起,大斧呼嘯而出,沒有理會梯上的宋軍,而是將雲梯頂端數根橫木劈開。幾名宋軍立足不穩,從雲梯上跌下,頂端被劈開的雲梯也隨即報廢。
一名營指揮使拔刀喝道:為劉將軍報仇!捧日軍兄弟們!此戰有死無退!殺!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