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簡陋?你們石家乾脆用金子打艘船得了。
正說話間,船上有人叫道:程頭兒!
程宗揚抬眼看去,眼睛頓時一亮。吳大刀!你怎麼來了!
那些世家公子下個舷梯都得半炷香的工夫,吳戰威在後面等得不耐煩,索性從船上躍下,嚷道:程頭兒!你不能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啊!
程宗揚當胸擂了吳戰威一拳。嫂子都有了還跑出來,像個當爹的嗎?
吳戰威齜牙咧嘴地說道:程頭兒,你手上力氣見長啊!祁老四、彪子、老吳都出來了,就我一個人守著婆娘,想想都臊得慌。我婆娘說了,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我一個老爺兒們守著也沒用,左右還有得等,就把我打發出來。頭兒,你放心,建康那邊有云三爺,誤不了事。
程宗揚手邊正缺人,吳戰威趕來正解了燃眉之急。家裡的事晚些再說,我先打發這些爺。
成!吳戰威道:後面有艘船是雲三爺指名給公子的,我先去交接。
碼頭上一片熱鬧,一群世家子弟說笑鬥嘴,周圍幾十名婢女服侍,還有上百名奴僕如流水般從船上搬下各種物品,再往後幾艘大船都是各家的護衛,一個個背弓佩刀、架鷹走馬,奔忙得不亦樂乎。
這群紈絝若讓城裡的軍士、傭兵看見不是什麼好事。程宗揚讓人立即開啟幾間關門的客棧,給眾人安排落腳的地方。
打掃客棧還要一段時間,總不能讓一幫世家公子都在碼頭上喝風,程宗揚乾脆讓人去知會蘭姑一聲,把水香樓包下來給眾人接風。
正一件一件交代事情,忽然一個聲音委屈地說道:公子……
程宗揚回過頭,只見一個雪膚花貌的少女立在自己身後,眼眶微紅,似乎要哭出來一樣。
程宗揚一拍額頭。雁兒!你怎麼來了!
吳執事要來見公子,奴婢求了柳姐才一道來的……
她說的吳執事就是吳戰威。自己手邊幾個得力人,祁遠是當仁不讓的管家,其餘幾個都給了執事的名頭,出去也有些身份。
眼看小丫頭眼淚要掉下來,程宗揚連忙道:別哭!紫姑娘也在,我讓人帶你回家裡去。說著他壓低聲音,既然來了,你就別想跑!乖乖在家等著,今晚老爺要收用你!
果然,雁兒破涕為笑,紅著臉朝主人福了一福,先去了客棧。
程宗揚在肚子裡嘆口氣。像雁兒這樣美貌的少女,換到自己的時代起碼有幾十個人打破頭在追。可在這裡,出身寒門的美貌女子,最好的歸宿不過是進到大戶人家當個妾婢。若是嫁到寒門,她們的美貌帶來的往往不是幸運,而是災難。
程兄!張少煌用力一拍程宗揚的肩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程宗揚看到那些世家子弟都圍著蕭遙逸說笑打屁,稍微移了兩步,低笑道:張侯來江州不會是找小侯爺喝酒吧?
張少煌一笑,有公有私。
公事?你不會真是奉詔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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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奉詔,要不哪來的官旗?張少煌道:不過是路過江州。
你是去寧州見蕭侯?
不是。張少煌緩緩道:臨安。
程宗揚一怔,不是吧?
張少煌悠然道:王丞相給我派了個任務,讓我出使宋國。我一想,去宋國肯定會路過江州,於是跟大夥說了,弟兄們一聽都吵著要來。這下連從沒出過建康的石胖子都跟來了。
王茂弘讓你出使臨安是有什麼事嗎?
張少煌露出一個大有深意的笑容。五月二十日是宋國的千秋節,王丞相派我去給宋主賀壽,別的什麼都沒說。
五月二十日?還有足足五個月,用得著這麼早走嗎?
可不是嘛。張少煌道:所以我打算在江州歇一個月,二月底再走。
程宗揚笑道:難怪帶這麼多護衛,這一路現在可不大太平。你們幾家合起來,怕有千餘人了吧。
一千五。除了奴僕就是各家的部曲。
部曲和奴僕完全可以當私兵來用,就是死了,別人也管不著。聽張少煌的這番話,看來對江州的局勢十分清楚。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還是看不透王茂弘的態度。
王丞相、謝太傅他們都沒什麼話要對小侯爺說的嗎?
還用他說嗎?說出來就麻煩了。我們來江州只是兄弟間來往,誰能挑出個『不』字?
不多時傳來訊息,水香樓和客棧已經安排停當。程宗揚與一幫人笑鬧著離開碼頭,趕往水香樓。